3.
出院手續是我自己辦的,住院這半個月裏,陳彥沒怎麼來。
電話倒是打過幾個,說紀淺那天火場裏驚嚇過度加上有點崴到腳,下不了床,小景又小,離不開大人,他得在那邊照顧,就讓我好好照顧自己,聽醫生的話。
來接我的是家裏的司機張伯,他看我臉色蒼白得厲害,小心地問,“太太,要不要順便去開點補藥?”
我搖搖頭,又不禁一笑,連張伯都會關心我,陳彥卻不會。
回到家,推開主樓的門,就看到陳彥扶著單腳跳的紀淺從客廳往餐廳挪。
紀淺看到我,露出一點歉意的笑容,“冉冉你回來啦?我真是沒用,就崴了一下還不能自己走,勞煩阿彥天天得扶著我。”
陳彥這才抬頭看我,臉上難得有驚喜的表情,“辦完出院了?看你精神還行,應該好差不多了。”
“正好,大嫂腳還不太方便,這些天你幫著照看小景,家裏傭人毛手毛腳的,總不如自己人放心。”
說完,他也沒管我是什麼反應,又溫聲細語地問紀淺,
“藥油放哪兒了?等下我再給你揉揉腳腕。”
看著他理所當然地把小景丟給我這個剛出院的病人照看,就為了讓他自己更省心地照顧紀淺。
我隻覺得可笑,也不想多說什麼,沉默地上了樓。
走進臥室,目光掃過書桌,心猛地一沉。
那個係著褪色紅繩的平安符不見了。
那是外婆留給我的唯一念想,從我進福利院就一直帶在身上。
心一下子慌了,我立刻在桌上翻找,抽屜拉開,又蹲下去看桌底,都沒有。
“嘻嘻......”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偷笑。
我猛地轉頭。
小景扒在門框邊,看著我到處亂翻的樣子,眼裏閃著惡作劇得逞的光。
“是不是你拿了?”我盯著他,盡量壓住火氣,“小景,把東西還給我,那是很重要的東西。”
小景衝我做了個醜醜的鬼臉,尖聲嚷道,“就不還!二嬸嬸是被爸爸媽媽丟掉的壞孩子!壞孩子的東西我才不還呢!”
“被爸爸媽媽拋棄的壞孩子”這幾個字,像把刀子紮進我的心口,心臟一陣陣抽痛起來。
我幾步走過去,一把抓住他胳膊,聲音控製不住地拔高,“你說什麼?誰教你這麼說話的?把東西交出來!”
小景大概是被我從未有過的怒氣和動作嚇到了,愣了一下,緊接著“哇”地一聲哭嚎起來,這哭聲震耳欲聾。
幾乎是立刻,樓梯就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陳彥衝在最前麵,紀淺單腳跳著緊跟在他身後,一臉緊張。
看到我抓著小景胳膊,陳彥一步上前直接把小景從我手裏扯了過去,護在懷裏。
“怎麼回事?你對孩子幹什麼了?”他質問我,眼神帶著怒氣。
紀淺也擠過來,心疼地去擦小景的臉,“寶貝不哭,告訴媽媽怎麼了?”
我看著眼前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再看看陳彥對我那充滿責問的眼神。
心裏那點最後翻騰的怒氣和委屈突然就燒盡了,隻剩下一片冰冷的死灰。
我深吸了口氣,“小景拿了我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