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硯行約好領證那日,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了三個小時。
直到十一點整,他才姍姍來遲。
他說:“聽雪說十一點之後,才是領證的吉時。我們是要過一輩子的,討個好意頭也挺好的。”
我蹙了蹙眉,努力壓下心裏的不滿。
顧聽雪是沈硯行的養妹,因為從小身體就不好,被送到道觀修行。
三年前,才回到家裏。
從她回來後,沈硯行也變得神神叨叨的。
但凡我跟沈硯行在一起,她總能找出一些玄學的理由,這不行那不行,讓沈硯行扔下我。
而沈硯行對她,更是言聽計從。
單單是領證的日子,就被顧聽雪攪合了99次。
今天,是第100次。
我沒有多說什麼,跟沈硯行走入民政局大廳。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豪車停在路邊,顧聽雪打開車門,一路小跑過來。
“今日衝喜,大忌嫁娶。硯行,若是今日領證,會對你不利的。”
沈硯行愣了一下,看了眼顧聽雪,又看了看我。
“阿意,既然今天不是領證的好日子,那咱們先別領了。改天讓聽雪挑個好日子,咱們再領。”
我心腔似乎燒了一團火,深吸口氣,極力壓住怒意。
“沈硯行,今天是我們的第100次領證了。你全世界去問問,誰家好人領證領了100次,都沒有領成功的。”
聽出我話裏的怒意,沈硯行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滿。
“許澄意,不就是領個證麼,你至於那麼上綱上線麼?”
“我們七年的感情,有那張紙跟沒有那張紙,又有什麼緊要的?說到底,你還是不夠信任我。”
“好了,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今天先不領了,等下次挑個好日子,再領。”
說完,他轉頭看向顧聽雪,眉眼全是柔情。
“聽雪你跑的這麼著急,身體可還好?走,我帶你回去。”
他沒再理會我,伸手攬過顧聽雪的腰,將她扶上車。
然後兩人開車離去,甩了我一臉的汽車尾氣。
我心裏憋著氣,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商場。
血拚三個小時,才慢悠悠的回到家。
玄關燈亮著,沈硯行居然在客廳。
他像是忘了幾個小時前的難堪,遞過來一個東西。
一個深紫色錦囊,繡著歪歪扭扭的銀色符文,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藥草味。
“聽雪給的。”他語氣平常,“貼身戴著,化煞。”
我沒接,盯著他:“今天第100次了,沈硯行。”
他皺了眉,有些不耐煩:“知道,最後一次了。聽雪也是為了我們好,她算過了,煞氣太重,得徹底化解。”
他繞過我,走到客廳中央那副巨大的婚房設計圖前。
那是我熬了無數夜畫的。
他抬手,指尖劃過圖紙上主臥的位置:“這裏,改成供奉神龕的靜堂。”
“嗯…就按祠堂的規製來,清淨。”
我像被雷劈中:“你說什麼?”
“聽雪需要個絕對清淨的地方靜修半年,鎮住我們婚房的煞氣。”沈硯行說得理所當然。
“等她住滿半年,煞氣化解幹淨,我們再辦婚禮搬進來。”
“沈硯行!”我聲音尖利得自己都嚇了一跳。
“那是我的婚房,是我親手設計的家。你要把它改成祠堂?還要讓顧聽雪住進去?住半年?”
他聞聲轉身,眼神帶著怒意。
“許澄意!你能不能懂點事?聽雪是在幫我們,她身體那麼弱,還費心費力為我們化解。不就是個房子嗎?格局改了以後再重新裝修就是,半年而已,你等不了?”
“等不了!”我氣得渾身發抖。
“這是等的問題嗎?那是我的家,不是她顧聽雪的功德房。她憑什麼?你又憑什麼替我做主?”
“就憑我是你未婚夫!”他聲音拔高,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指責。
“就憑聽雪是在救我們,你怎麼變得這麼自私?這麼不可理喻?一點犧牲都不肯為我們的未來做?”
“自私?不可理喻?”我幾乎要笑出來。
“沈硯行,你眼裏隻有她的犧牲。那我呢?我這三年,這一百次的退讓,算什麼?算活該嗎?”
“夠了!”他厲聲打斷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煩。
“我不想跟你吵!錦囊拿著,婚房的事就這麼定了!你要是還想結婚,就照做!”
他抓起沙發上的外套,看都沒再看我一眼,摔門而去。
我像個木頭一樣站了很久,直到腿腳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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