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他真的不記得我了。

也好。

畢竟，我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高中，一場賭約砸到我頭上：騙到顧沉的初吻，十萬塊。

十萬——對那時的我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顧沉是出了名的高嶺之花，追過他的人可以繞操場三圈。

但無人成功。

我使了些小手段，成了他的同桌。

近水樓台先得月。

書本「不小心」掉在他腳邊，難題「恰好」需要他指點，籃球賽後「剛好」遞上冰水......

再冷的冰，也抵不過火焰的靠近。

他默許了我的存在，幫我整理散亂的卷子，為我送上熱水，甚至偶爾會等我一起放學......

看，高嶺之花也不過如此。

十萬塊，近在咫尺。

於是，在一個雨後的黃昏，我在天台向他告白了。

他錯愕了一瞬。

我閉上眼，踮起腳，仰臉湊近。

時間仿佛凝固。

然後，一個微涼的吻，輕輕地、遲疑地，落在了我的唇上。

我的心臟在胸腔裏瘋狂跳動——這也是我的初吻。

偷拍的接吻畫麵交出去，十萬塊很快到賬。

媽的，有錢真好。

媽媽的藥費，又能續上了。

然而，和顧沉「在一起」的每一天，恐懼如影隨形。

聽說他最恨欺騙。

我怕真相敗露，怕他冰冷的報複。

可沒等秘密被揭穿，一場滅頂之災先砸了下來。

為了救媽媽，我把自己賣了——賣給一個陌生人做情人。

退學、搬家、注銷號碼......

我像一滴水，悄無聲息地蒸發。

顧沉會恨我嗎？

或者，他根本不在意？

至少…他現在過得很好。

我獨自坐在花園的噴泉邊，脫了磨腳的高跟鞋。

赤足踩在沁涼的石板上。

因為金主讓我在這裏等他。

一隻黑色的小貓在一旁踱步。

「咪咪，來——」

我伸出雙手，招呼它。

小貓卻靈巧地轉身，「喵」一聲，輕盈躍起。

直直撲進了月光下，那個不知何時佇立的身影的懷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