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舅媽說我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讓給他們住。
我同意了。
但幾天前我接到了物業投訴,說我房子裝修嚴重影響了周圍鄰居。
可我的房子明明是裝修好的。
等我趕到的時候,我的房子居然被人裝修成了婚房。
0
我拿出鑰匙開門,可房子的鎖卻被人換了。
我明明記得我說跟舅媽說過,不能換鎖。
聽著裏麵還有裝修的動靜,我大力敲打著房門,過了好一會兒,門被人慢吞吞打開了。
開門的人我不認識。
我推開那個人走進去,發現原來的家具全被換了。
有個女聲從衛生間傳過來,我走過去,一個二十五歲上下的長發女子正在指揮著工人把隔牆拆掉。
「誰讓你對我家指手畫腳的?」我看著亂七八糟的衛生間,氣憤不已。
「什麼你家?這馬上就是我家了,我為什麼不能?」
那個女的眼神不善地盯著我,好像在指責我強闖民宅。
「這就是我家!你馬上給我出去!」看到自己的家被人改造的麵目全非,我一邊拖拽著那個女人出來,一邊打電話報警。
見到我報警,那個女的卻絲毫不慌。
「好啊,你不報警我還要報警!」她使勁兒甩開我的手,撣了撣被我弄皺的衣服。
等警察來的時候我順便也通知了物業,讓物業帶著我的業主信息來。
我打完這通電話就見對麵的女生狐疑地看著我。
「你是陳鋒什麼人?」
陳鋒?那不是我舅媽的兒子嗎?
聽我這麼一說,她立馬打電話給陳鋒。
「陳鋒?這房子到底是不是你家的?」
「怎麼了,寶貝。這房子肯定是我家的啊,我不都把鑰匙給你了嗎?」
「秦蘭君是你什麼人?」她邊問邊看了我一眼。好像還有些懷疑。
「秦蘭君?是我遠方的一個表姐吧。怎麼了?你怎麼知道她的。」
我示意她把手機給我,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遞給了我。
「陳鋒,我是你姐。」
對麵的人聽到我的聲音後,突然安靜了,過了一會兒,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我把手機還給對麵的女人「陳鋒他態度有鬼,這下你信了吧。」
女人一下子陷入了打擊,卻還有些不死心,又拿起手機給另一個人打過去。
對方顯示通話中。
她無助地看著我「陳鋒他媽也不接我電話。」
我對這個剛剛還在對我房子指手畫腳的女人沒什麼好感,我翻了個白眼「肯定是陳鋒在給他媽通風報信。」
兩個裝修工人在旁邊看戲看夠了,終於想起來問「那我們這幾天工錢誰結。」
我想這不是廢話嗎「誰讓你們幹的誰結!」
於是兩個工人都望向旁邊的女人。
那女人撂下一句「等警察來了再說吧。」然後就到旁邊打電話去了。
「媽,結婚的事兒先別通知親戚了。房子不是陳鋒的,他騙了我們。」
「剩下的事兒我能處理,你們別來了。」
女人打完電話就坐到沙發上發呆去了。
我想著一直站著也累,而且這是我家,雖然沙發被換了但我還是要坐。
她見我坐了下來,歎了口氣,緩緩地跟我說「你坐的沙發是我親自去商場選的。當時看見它的時候我就很喜歡,跟人砍了好長時間的價,才把它買了回來。」
我一時不知道該同情她還是同情自己,因為被換的沙發也是我自己去選的。
「原來的沙發呢?」
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是陳鋒他們處理的。我來的時候整個房子沒幾件家具。」
好好好,真是給我氣笑了。住我的房子,還賣我的家具。
我真懷疑舅媽他們一家有沒有臉皮這個東西。
雖然知道他們可能不會接,但我還是給舅媽和陳鋒打了過去。果不其然,兩個人都沒接。甚至可能把我拉黑了。
不接電話有什麼用?我看這兩個大活人能躲多久。
旁邊的女生看我咬牙切齒的神情,有點兒怯怯地說「我知道他們住哪兒,他們跟我一起擠在我租的房子裏。」
我驚訝地看著那個女生「不是,我沒聽錯吧。住在你租的房子裏?」
她有些不好意思承認但還是點頭「陳鋒說等房子裝修好就可以一起搬進來住了,省下租房的錢還可以用來裝修。」
我看了看房子裏換的新家具,看得出來很認真在做功課。根本就不像陳鋒那個腦子裏隻有打遊戲的人能想出來的。
「裝修是你負責搞得吧」這個時候我終於有些同情眼前的女生。
她歎了口氣,無奈的承認了。
「他們家出的錢?」我雖然這麼問,但是心裏已經肯定舅媽會讓眼前這個女生至少出一半的錢。
舅媽的扣在我們十裏八鄉都聞名,要不是親戚,我是真的不想和這種人扯上關係。
那個女生聽到後,先是搖了搖頭,然後有些糾結的又點了點頭。
「陳鋒給了我三千,說他其他錢都套在基金裏了。」
「三千!」旁邊有人跟我異口同聲,我嚇了一跳,這才想起來兩個裝修工還沒走。
其中有個四十歲上下的大哥實在聽不下去了
「不是,妹子,這種男朋友不分你還留著過年呐。我女兒要是遇到這種人我得打死那個男的。而且我在這兒幹了快一個月,就沒見你男朋友來過一次,都是你在看著。聽大哥一句勸,趕緊分吧。」
我也認同的點點頭,對親戚都如此極品了,將來結婚肯定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我以為擺在麵前的事實已經夠清楚了,但凡帶點兒腦子的人都能想明白然後果斷分手,而且自從我來了後,這個姑娘既沒鬧也沒哭,應該是個帶點兒理智的人。
但是這個女生聽了之後卻滿臉猶豫。
她慢慢將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傷心地說「可是我已經懷了陳鋒的孩子。」
「打掉!」這兩個字根本就沒經過我的大腦就脫口而出。反應過來後我都被自己這兩個字裏蘊含的情緒嚇了一跳。
話音裏充滿了對渣男的憤怒,充滿了這個世間對女子如此不公平的怨恨。為什麼男的不能懷孕?為什麼生孩子的苦全讓女子一個人承擔?為什麼被孩子拴住的隻有懷胎十月的母親?
對麵的女生似乎也有些被我嚇住了,考慮到對方現在懷著孕,我緩了緩,用更溫和的語氣勸她「陳鋒不是一個可以托付的人,他現在不是一個好男朋友,將來也不會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而且你看房子的事,難道你想讓自己的孩子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嗎?」
對麵的女生有些鬆動,卻還是猶豫。
我心想,又來了,這該死的母性。原本是生物法則賦予雌性的繁衍本能,卻讓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類還是無法擺脫它,被它影響著,受它驅使著。
過去的回憶和那些情緒又浮現出來,把我裹得密不透風,呼吸不過來。
我站起來,坐到了女生身邊。
但是還沒等我話說出口,物業和警察同時趕到了。
02
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件事追究起來,其實沒上升到犯法的程度。
警察隻記了王月寧一個人的筆錄就走了,王月寧就是那個被陳鋒騙的女孩兒。
因為聯係不上陳鋒,最後兩個裝修工人的工錢還是由她結了。
把人都送走之後,我請王月寧留了下來,接續說自己之前想說的話。
我說,其實我之前打過胎。
她驚訝地看著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和陳鋒認識多久了?」
「一年又兩個月。我,我本來沒想懷的。」那個女生終於有些崩潰的忍不住哭了出來。
也是,她的實際年齡比我想的還小,才23歲。
我把她輕輕摟在懷裏,讓她靠在我肩膀上,我繼續慢慢地回憶著說
「我有過一個談了四年的男朋友,大學一畢業我們就同居了。」
我苦笑了一下「剛住在一起時什麼感覺都新鮮,不誇張的說,那個時候可能他放個屁我都覺得是香的,兩個人樂半天。」
王月寧被我的話逗笑了一下。
「但是,生活裏不隻有愛情,還有一地雞毛。」
「才過了兩個月,我們倆就因為各種小事吵架。在學校談戀愛的時候他處處讓著我,我想那可能是因為我們並不總是在一起的原因吧。等兩個人24小時都能見麵的時候,他對我越來越不耐煩。」
王月寧聽到這兒,坐起來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心暖暖的。
我對她笑了一下「我覺得我還挺幸運的,在結婚前跟他同居了一段時間,才發現兩個人不適合生活在一起。」
「那,那打胎是怎麼回事。」她小心翼翼地問我。
「那是我們同居半年的時候,我突然發現自己的大姨媽推遲了兩周。可那時候我們已經冷戰了一周了。原因是他給同事發曖昧信息被我發現了。」
「渣男!」王月寧義憤填膺。
我看到她的表情經不住笑了「你看,你也覺得他是渣男對不對。但是深陷一段戀愛關係的女孩兒看不清。我那個時候因為肚子裏的孩子甚至主動去找他和好。」
「但是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我認真的看著王月寧。
「他說我怎麼證明孩子是他的,他要跟我分手。」
「我想我當時是被懷孕強行降智了,一點兒都不去想這是他逃避的借口。我苦苦地解釋,哀求,挽留他。我跟他說過去美好的回憶,但是那個時候被感動的隻有我一個人,他就在那裏冷漠的看著我,任由他的同事對我指指點點。」
「真可惡!早點兒踹掉這個人渣也好。」
「對呀,早點兒踹掉人渣也好。」我笑著對王月寧說,露出了一個讓她自己意會的表情。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明白了,但是這個決定得跟我媽說一聲。」
「行,但是這段時間你也別回去了,先在這兒住著,等什麼時候陳鋒的事情解決了,再回去。」
等王月寧去給她媽打電話的時候,我也跟我媽說了舅媽的事。
「什麼?!他們怎麼能幹這麼惡心的事。」
「誰說不是呢。反正房子是不可能給他們住了。但是我得幫人家小姑娘把裝修錢和損失一起討回來。」
我媽聽了這話後,有些吞吞吐吐
「要不這件事你還是別管了,你舅媽是個無賴,到時候賴在你頭上怎麼辦?尤其還牽扯到孩子的事情。」
我安慰我媽,讓她把心放在肚子裏。舅媽他們才是做壞事的人,能怎麼賴我?
當我掛斷電話走出陽台後,才發現王月寧一臉愁楚地坐在客廳。
見我出來後,用不知所措的眼神看向我。
「姐,我媽不讓我打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