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出生,婆婆以死相逼要讓沒奶的我喂母乳,孩子差點兒餓死,被護士送去搶救。
坐火車時,公公為了省下我女兒的車票錢,把她裝進行李箱裏,孩子缺氧暈厥,差點活活憋死。
丈夫嫌我不懂打扮,在我坐月子的時候出軌。
終有一天,我幡然醒悟,帶著女兒離開。
失去了我娘家這個靠山,老公一家這下慌了神,他們悔不當初,跪在地上求我回來。
我把墨鏡一摘:“你哪位?”
“不行不行!小孩子一出生得吃母乳,哪能吃什麼奶粉啊?!”婆婆攔住我給孩子衝奶粉的手。
剖腹產的傷口又痛起來了,我疼得直冒冷汗,有氣無力地解釋道:“媽,我的奶不多,隻能給孩子衝奶粉。”
“不行!這些東西都是合成的,都有毒。本來就生了個賠錢的丫頭片子,再給弄傻了就更不值錢了!”
婆婆的手勁兒很大,捏得我手腕生疼,有一種要被掐斷了的感覺。
孩子已經餓得直哭了,我怎麼能妥協?
我用肩膀擋住婆婆,趕忙去拿熱水衝奶粉。
豈料婆婆竟突然一把把我推開,我虛弱的身子無法支撐,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熱水壺被我碰倒,滾燙的熱水灑在了我的手上。
我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不就燙傷了點嗎?至於這麼鬼哭狼嚎的嗎?不知道的以為號喪呢!我可還沒死呢!”婆婆嫌惡地給我扔過來一管牙膏。
我強忍著劇痛往手上塗著,顫抖的手都快要拿不穩牙膏了。
勉力開口道:“媽,孩子已經好久時間沒吃東西了,她還這麼小,餓壞了怎麼辦?”
婆婆不耐煩地說:“還不是我們家作孽娶了你這麼廢物,連奶都沒有,也不知道天耀怎麼就瞎了眼看上你了。”
我徒勞地張了張嘴,一時無言。
孩子的哭聲變得微弱了,我心中警鈴大作。
“媽!”我聲音淒厲。
“再不吃東西安安真的會出事的啊!”我心急如焚,急忙從地上爬起來。
“怎麼了這是?壺怎麼倒了?一地的水!”公公聽到異響過來了。
“爸!安安已經好幾個小時沒吃東西了,出了事可怎麼辦啊!”我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求救著。
公公想了想,猶豫著開口道:“胡娟,這孩子一直不吃奶也不行啊......”
婆婆見公公也站在我這邊,自以為大勢已去,竟突然拿起了旁邊的水果刀指著自己的脖子。
銀色的鋒刃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媽!你這是幹什麼啊!”
“胡娟!你別衝動啊!”
“你們要非得給孩子吃奶粉,我就死給你們看!”婆婆發瘋般地大叫道。
2
我見事態正在往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情急之下按了旁邊的呼救鈴。
護士很快來了,他們第一時間檢查了安安的情況,最後神情凝重。
“孩子的情況很危險,送急救室!”
送急救室?
我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一口氣沒喘上來,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看到安安躺旁邊的小床上。
我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濁氣。
我給女兒起名為“安”,就是希望她一生平安順遂,豈料造化弄人,讓她一出生便如此坎坷。
半掩著的門外隱隱約約傳來醫生的聲音。
“一般情況下,確實是需要母乳喂養。現在情況特殊,也可以奶粉喂養。做長輩的不要盲目聽信網上說的,咱得做孩子堅強的後盾,不能阻礙孩子,哪能用自殺嚇唬人呢!“
“兒媳婦這可才生完沒幾天,身體正虛著呢,人家給咱生了個漂亮孫女,咱得好好照顧人家,您說是不是?”
公公連聲說著“是”,婆婆猶不服氣地小聲嘟囔:“這我哪知道啊,還不知道你們醫生說的對不對呢!你們這些大醫院的就知道嚇唬人......”
“媽!人家醫生還能說錯的不成?醫者仁心,都是為著咱們好的,您說是不是?”
這是我老公崔天耀的聲音。
“就是這麼回事,您這兒子明事理啊。”
婆婆一聽醫生誇了她兒子,也連聲稱是。
崔天耀推開門,不耐煩地說:“喂個奶弄出這麼多事,真嫌不夠丟人的啊?”
我還沒說什麼呢,他倒還發起脾氣來了。
“你這麼長時間上哪去了!”
“還知道有我這麼個老婆和你閨女啊,不知道的以為你死了呢!”
我正窩著一肚子火不知道朝誰發呢。
婆婆又要發作,卻被崔天耀輕輕地攔了下來。
他柔聲道:“我這不是工作忙嗎?不賺錢怎麼養你和安安呀?”
崔天耀輕柔的聲音像一泓泉水流進我幹裂的心田。
我被安撫了。
崔天耀很像傳統意義上的寒門貴子,他出身貧苦,自小奮力讀書,和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學,我和他從學校走向婚姻殿堂的典範,人人談起我們都要誇一句佳偶天成。
除了我的父母。
我父母攜手並肩、白手起家,從一無所有到上市公司,也算得上是一段傳奇了。
我不理解,為什麼明明自己也是出身平凡,卻要看不起同樣貧苦出身的崔天耀。
最終我和家裏人斷絕了關係,辭掉了自己的工作,嫁到了崔家,婆婆思想頑固落後,公公行事小氣吝嗇,但是我都不在乎。
因為我愛崔天耀,也就能愛屋及烏。
有了醫院那事,我當天便辦理出院回家坐月子。
晚上我逗弄著安安,“天耀,你過來看看寶寶,她好可愛。”
他頭也不抬一下,隻是低著頭看手機,嘴上說著:“在忙,等會兒再說。”
我心下覺得奇怪,可是也沒說什麼。
半夜寶寶哭了,可能是餓了,我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在床邊桌子上一通亂摸。
奇怪,奶瓶呢?
突然間,我想起來了,婆婆把它放到客廳茶幾上了。
“天耀,你去客廳拿一下奶瓶。”
彼時,我正忙著哄寶寶。
過了半天也不見崔天耀起來,我疑惑地朝他那邊看去。
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如果忽略倒扣著的手機屏幕發出的微弱光芒的話。
一個裝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我一時氣結,但礙於哭鬧著的寶寶,還是起身出去拿奶瓶了。
心中卻隱隱覺得不對勁,埋下了疑慮的種子。
3
“女人衣服不能放在男人衣服上麵,會壓了男人的運氣!”婆婆急急忙忙地過來將我疊好的衣服打亂。
“媽!那都是迷信,都是假的,信不得。”我無奈地解釋道。
婆婆根本聽不進我的話,自顧自地把我的衣服放到老公的衣服下麵。
我拗不過她,也就由她去了。
“哎哎哎!你怎麼用這種紙尿褲啊!這是有毒的!怎麼跟你說了那麼多次你不聽啊?!”見我買了紙尿褲,婆婆趕緊過來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得用這種開襠褲和尿布。”婆婆拿出幾塊老舊的布塊來。
“媽!這都是安全的,經過了檢查的。”
婆婆不管我的話,給安安換上了尿布,嘴裏嘟嘟囔囔地說:“我看過一個新聞,有個小孩就是因為用了這種東西才感染了,然後死了。”
我無力地又解釋道:“媽,那都是營銷號騙人的。”
“再說了,這種尿布又不好洗,等天耀回來再洗吧。”我隨口說道。
不料婆婆聽了這句話像隻戰鬥的公雞一樣急了眼,“男人不能洗衣服、做家務活的,會沒了運氣的!”
“好好好,我去洗總行了吧?”我實在是沒了轍。
婆婆聽了這話才消了氣焰,又接著絮叨著:“你記好了啊,不能用洗衣粉洗衣液去洗東西的,那些東西都是有毒的,洗出來的衣服也帶著毒,一定要用肥皂洗啊。”
我隨口答應道:“知道了。”
“一定得用肥皂手洗!”婆婆提高了音量又重複道。
“知道了!”我也配合地提高了音量回複道。
“高壓鍋做出來的飯很容易上火的,我看人家網上就是這麼說的話,再嚴重點還會中毒呢!咱可不能吃這種東西。”
我做飯的時候婆婆又跑過來囑咐道。
實在是無語了,我一邊把婆婆推著往外走一邊點頭答應著,“知道了知道了。”
婆婆不大喜歡安安,她說我的女兒是賠錢貨。
從來沒有給安安衝過奶,我隻得頂著腰痛半夜一次又一次爬起來,自己根本沒有什麼睡眠。
天天抱孩子,以至於後來胳膊疼得抬都抬不起來。
我生安安的時候傷了身子,醫生說我以後再難有身孕。
婆婆常常以此為借口,說我是不下蛋的母雞。
我有口難言,一遍遍地告訴她男女平等的道理,可她總是聽不下去。
婆婆確實是愚昧無知、古板迂腐了些,畢竟她沒有讀過書,這是時代的悲劇,並不是她的錯,我如是對自己說道,忍耐了她一天又一天。
4
安安在我的嗬護下一點點長大著,可是百密一疏。
“小寧啊,安安都三歲了,也該回老家看看了,總不能忘了自己根和本。”公公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聽了覺得有些道理。
“媳婦兒,我覺得咱爸說得對,而且老家空氣也好,正好帶安安出去玩玩,四處轉轉,呼吸呼吸新鮮空氣。”老公攬住了我的肩,笑嘻嘻地說。
“那行,我也跟著去吧,我就去過一次,這次去了也正好帶著我們安安逛逛。”
公公卻說:“不用,你媽這幾天血壓又高了,你就在家照顧她吧。”
我不大願意,正欲開口再說些什麼。
公公又搶在我前麵說道:“怎麼了?你不信我老頭子能帶好安安是不是?我雖然老了,但還沒到不頂用的地步!”
“你要是實在嫌我沒用,那我就幹脆買張票回老家算了,也不在這裏受你的氣!”
公公把話都說到了這種地步,我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同意。
我點點頭,給公公買好了車票。
公公這才笑了起來。
臨上車時,我又不放心地囑咐道:“爸,安安這麼小,還沒桌子高呢,不用買票的,這一路,你多照顧點。”
“哎!哎!”公公連聲答應道。
過了兩天,我實在不放心,打電話問道:“爸,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啊?”
“明天就回去了,哈哈!你這丫頭,還不放心你爸呢!”
“村裏人都誇安安這小妮兒聰明伶俐又漂亮呢!哈哈!”
聽著公公爽朗高興的笑聲,我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
“是啊,”我也笑了,“安安乖巧可愛又機靈,很討人喜歡的。”
“你們明天幾點的車啊?”
“晚上九點就到了。”
我有些驚訝,“啊?怎麼那麼晚啊?”
“哎呀,你不知道,這趟車最便宜,能便宜二十塊錢呢!俗話說,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啊,小寧,你記住,過日子要會算計,花錢不能大手大腳,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公公又說起了他那老一套,我順著他的話讚同道:“是是是,您說得對,我們家多虧了有您,這日子才能過得這麼好。”
安安他們明天就回來了,可我這心裏卻不知為何一直靜不下來,總是有一種很亂的感覺。
老公說我這是瞎操心,老爺子明天就回來了,能出什麼事?
婆婆說我這是沒事幹閑的,要是一忙起來,準把什麼糟心事都忘了,更別說什麼心慌心亂的了。
我也一直默默地對自己說:“安安馬上就回來了,能出什麼事呢?”
往日裏飛速流淌的時間在今晚仿佛按下了暫停鍵,我不停地看表,時間是公平的使者,他沒有因為我的焦急而加快半分。
終於,在天蒙蒙亮的時候,我很艱難地入睡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於等到了晚上八點,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急急忙忙地前往車站迎接女兒。
在出站口,我盛滿歡喜的眼睛裏卻隻看到了公公的身影。
“爸!安安呢?!安安在哪裏?!”我急得聲音都顫抖了。
那一瞬間,我的腦子裏閃過了無數種結果。
“別急,在這兒呢。”
公公從身後提出來一個行李箱。
“這是什麼?!”我實在不知道行李箱和我女兒有什麼關係。
下一秒,公公的話讓我的心臟驟停了一下。
“我把安安放這裏了。”
“什麼?!”
我急急地打開行李箱,公公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這孩子也是聽話,一路上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沒讓人家發現,挺好!哈哈哈哈......”
打開箱子,我發現安安一動不動,緊閉雙眼。
我慌了神,“安安,安安!你別嚇媽媽啊!安安!”
安安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急忙掏出手機打救護車。
公公也疑惑了起來,“誒?這是怎麼了?安安睡著了?這小妮兒,睡得還挺沉,怎麼都叫不醒。”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大聲吼道:“你就那麼缺錢啊?家裏缺你吃缺你喝了?!不是跟你說安安不用買票嗎!坐個大巴能花多少錢啊?!我閨女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公公似是沒想到我會發這麼大的火,這下也沒了動靜,隻是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幾句爭吵間,救護車已經到了。
女兒被抬上了擔架,看著安安毫無生機的小臉,我的心都要碎了。
眼前漸漸浮現女兒活潑可愛地唱歌的樣子、跳舞的樣子、笑的樣子、哭的樣子。
我的眼前漸漸模糊了。
我狠狠地擦了擦淚,“醫生,我女兒怎麼樣?”
“現在不好說,缺氧時間太長,箱子裏又悶熱,具體情況得到醫院做個詳細檢查。”
我的心徹底沉下去了,淚水無聲地流下。
我的女兒啊,我的寶貝,你千萬要好好的,都是媽媽的錯,媽媽對不起你。
心痛得像是在滴血,萬般無奈之下,我開始祈求神明。
我雙手合十,默默祈禱著:“上天保佑,求上天保佑我的女兒平安,她才那麼小,她還有很長的人生啊,要索就索我的命,別傷害我的女兒啊!”
我讀過書,知曉這世間並無鬼神一說,但是此時此刻,心中竟無端地生出一種長跪苦求神明保佑的絕望。
我的女兒被推進了急救室,這是她第二次進急救室了,有的人等到七老八十了才進一次,可她才三歲,就進了兩次。
崔天耀和公公婆婆來了,那時我已經簽了一次病危通知書。
“怎麼了這是?好好地怎麼進醫院了?”聽著老公不溫不火的話,我一下子就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