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乒乓天才宋決的的陪練,專門模仿他的勁敵。
整整六年,我的球路、習慣、甚至呼吸的節奏,都是為了成就他而存在。
所有人都說我們是天作之合。
可在他即將登頂大滿貫,實現夢想的那天,卻在采訪時說從未將我視作伴侶。
“陪練就隻是陪練,性質不一樣。”
我笑了笑,沒反駁,遞上辭職信,祝他前程似錦。
他不知道,在他慶祝勝利,被鮮花和掌聲簇擁的時候,
我即將以對手的身份,站在他的對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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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決出征世俱杯賽前,裝備室一團亂。
他撲在賽場上,就會忽略身邊的一切。
用完的膠水,汗濕的毛巾,都隨手搭在嶄新的球拍上。
飛機是下午三點的,我去送裝備。
我把他一支支備用球拍拿出,檢查膠皮。
角落裏蒙塵的舊戰術板,我隨手擦拭歸置,卻在夾層裏摸到了異物。
我抽出一份折疊整齊的文件。
是份續約合同,內容卻全然陌生。
白紙黑字,宋決的簽名刺眼又熟悉,簽約時間在三年前。
我一頁頁往下翻。
合同條款寫明:待宋決衝擊大滿貫後,
公司將立刻啟動“金童玉女”推廣計劃,搭檔是天才少女林薇薇。
而關於我的,隻有一行小字。
“陪練林晚,於宋決大滿貫賽事後,合同自動終止,不予續約。”
力氣被抽空,我靠著冰冷的器材架滑坐在地。
深夜加練後,宋決抓著我的手腕說的情話還響在耳邊。
“晚晚,等我拿到大滿貫,就給你正式編製,
我們一起站上最高領獎台。那天我也會向你求婚!”
全是謊言。
謊言的有效期,隻剩最後一場決賽。
手腕傳來尖銳的刺痛,我從口袋摸出診斷報告。
【右腕三角纖維軟骨盤,三度撕裂。】
【診斷建議:立即停止一切高強度訓練,進行手術治療,否則將造成永久性運動功能損傷。】
這是我為他模仿那位以手腕爆發力著稱的歐洲選手時,硬生生把自己逼出來的傷。
為了不影響他備戰,我瞞著所有人,
靠著一把又一把的止痛藥,陪他練完了最後一個月。
現在看來,真是可笑。
我趕到候機室時,宋決正戴著耳機,閉目養神。
這樣的場景在過去六年裏,我見過太多次。
我總是在一旁安靜地等著,等他從那個沉浸的世界裏抽離出來,看我一眼。
我走過去,把他隨手塞在包裏的護具拿出來,一樣樣重新整理好。
特製的止痛膏放在最外層,方便他隨時取用。
備用球拍的濕度也用塑封袋控製在最佳狀態。
“決賽的對手資料,我都按時間順序放在平板裏了。”
“他最近反手變線很突然,我做了標注,你記得多看兩遍。”
“還有,別總吃冷的東西,你胃不好……”
他終於不耐煩地摘下一隻耳機,擰著眉打斷我。
“知道了,你怎麼比教練還囉嗦。”
我偏過頭,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忽然問他。
“宋決,如果這次我不能去看你決賽了呢?你會想我嗎?”
他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說什麼胡話。”
他把耳機重新戴上,眼睛都沒再睜開。
“你除了待在訓練館裏,還能去哪兒?別鬧了,我累。”
他的聲音隔著耳機線,模糊,又無比清晰地砸進我心裏。
是啊,我還能去哪兒呢?
我的人生,好像早就被固定在了他身後那片小小的、不足十平米的訓練區裏。
看著他決絕的、走向登機口的背影,
我刪掉了手機裏所有關於他的照片和視頻。
然後,我撥通了一個沉寂了很久的國際長途。
電話那頭,是宋決最大對手所在的外國俱樂部總教練。
我一字一句地開口。
“我接受你們的邀請。”
“就選在宋決決賽那天,官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