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慶祝新藥研製成功的那天，我家破人亡。

女兒一家去選蛋糕的路上被飆車的黃毛撞死，身首異處。

老公去討要說法被對方綁在排氣管上燙熟。

就連親家也雙雙被塔吊倒掛著成風幹人肉幹。

我跪遍了各處能為老百姓做主的大門，祈求公正判決，卻無人理會。

萬般無奈我開通直播，尋求社會關注。

我啞著嗓子訴說他們的罪行。

接連不斷爆閃的煙花禮物刷了屏。

我看到一條評論：能用他們的血祭老子的邁凱倫車輪，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就得放煙花助興！

1.

“媽，這麼多年你沒日沒夜的泡在研究室裏，功夫不負有心人，恭喜你新藥研製成功！”

“我們拿到蛋糕了，馬上就回去，今天閨女我親自下廚，給你慶祝，我的手藝可精進了不少呢！”

“外婆棒棒！”

聽著語音中女婿胡海洋的祝賀、女兒楊倩的調皮，還有外孫女呀呀嬰語，我幸福的笑了。

為了新藥的研發，我已經半年沒有回家了。

如今研製成功，又恰逢外孫女生日，雙喜臨門。

隻是，從他們發消息到現在已經一個小時了，還不見人影。

我放心不下外出去接他們。

路口圍了好多人，我也無心湊熱鬧。

“太血腥了，撞得支離破碎啊，我都看不了，差點吐了！”

“真是有病，路口還敢飆車，這是拿人命當兒戲啊！”

聽著路人談論，倩倩的電話又打不通，我心裏慌得不行。

“好像是母女兩人被撞了......不對，還有一個男人，天哪！被撞出去五十米遠，這是一家三口！”

聽到這句話，瞬間我頭皮發麻，一股寒涼滲透全身。

我顫抖著扒開人群，看到的場麵讓我眼前一黑。

穿裙子的女人趴在地上，衣衫淩亂，頭發和著血糊在臉上辨別不出麵目。

隻是手腕上帶著的兔子紅繩告訴我，這是我的女兒倩倩。

不遠處一個嬰孩掛在肇事車的擋風玻璃上。

“骨頭還挺硬，死了活該，要不是他們擋著，瘦猴怎麼可能超過我！”“害我輸了五十萬，這些錢得讓這幾個死鬼的家裏人給我吐出來。”

黃毛笑嘻嘻地舉著手機繼續向視頻對麵的人炫耀：

“真別說，在市區飆車可比野外刺激多了。”

“不用踩刹車，那些嗎嘍一個個都嚇尿了，躲過去的算他們走運，躲不過去的就用他們的血滋潤老子的車胎。你看......”

順著他手機看過去，一條血路延長到五十米開外，女婿的半個身子已經被碾磨掉，原本帥氣的皮肉露出白骨。

黃毛的猖狂、路人的尖叫刺破我的耳膜。

我胸口淤堵，下一秒，口吐鮮血，徹底暈死過去。

等我再睜開眼，醫院陪床的不是老楊，而是親家兩口子。

他們眼睛腫的核桃大。

看我醒來，海洋媽媽的眼淚決堤了。

“親家啊，你說我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要報應到我們的孩子身上！”

“孩子們走了，我們怎麼活呀！......”

得知女婿和外孫女當場死亡，女兒成了植物人，我心都碎了。

“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那個殺千刀的在公安局吃了一頓宵夜就被警察局長親自送回家！天理何在啊！”

此時門外一晃而過熟悉的黃毛叫囂著：“真他嗎晦氣，竟然被那個糟老頭子暗算，這麼輕鬆的死算是便宜他了。”

我一把扯掉針頭，失心瘋一般撲到他身上廝打。

“殺人凶手，還我孩子的命！老楊，拿刀，我要為孩子們報仇！”

可惜還未近他身，就被他一腳踢出八丈遠：“老不死的，撞壞我的寶貝跑車這筆賬還沒跟你們算清呢，別TM煩我！”

我不可置信，人命難道還不如一輛車！

“警察都說了老子無罪，是短命鬼閑的蛋疼站在路邊，就算不是我，也會死在別人手裏，我還要找你們要精神損失費！”

黃毛倒打一耙。

說著，突然轉臉，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你猜猜你嘴裏喊得那老頭子在哪呢？”

他在我驚恐的表情裏享受到了極致變態的滿足。

2.

等我找到老楊時，他堪堪被扔在廁所臭水溝裏，滿身燎泡，沒了氣息。

周圍人聲鼎沸，皆是歎息。

我這才知道黃毛是上市企業遠洋集團的小兒子吳狄。

事發之後他爹一通電話就擺平了所有事。

官商勾結，草草將事故定為交通意外，吳狄無罪釋放。

老楊跪在警察局門口喊冤，卻被壯漢蒙頭暴揍。

孩子含冤慘死，妻子暈死醫院，自己受辱。

青天白日，公道求不來，老楊悲憤交加，想著魚死網破，偷襲吳狄。

隻是老實巴交的小老百姓怎麼敵得過花花腸子的社會混子。

老楊被他們綁在排氣管上，猛轟油門。

“在這，老子就是龍，就是天，實相就跪下求我，小爺我開恩給這一家子留個活口，再不服就團滅來的痛快！”

“這個社會有錢就是爺，一群嗎嘍還想著要公平，下輩子吧！”

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尾瞬間騰起火球......

我撫摸著老楊的不成形的臉，槽牙咬碎了，嘴裏滿是血腥味。

短短幾天，四條人命，我們原本幸福的一家被毀掉，從此天人永隔。

而始作俑者沒事人一樣繼續他的紙醉金迷。

我怎麼能咽的下這口氣。

我一家一家的去敲門，去求。

黃毛飆車殃及的不隻是女兒一家，我要聯合其他受害者一起去上訪。

隻是，他們聽到我的來意之後“噹”的一聲就把門關上，冰冷地拒絕。

僅有一個老婆婆肯開門見我。

“大妹子，我勸你還是算了吧，吳家的實力大過天，你翻騰不出來浪花的，還不如下跪道歉保證不胡鬧了，賠償金能保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再這樣鬧下去，人沒了，錢也沒了。”

我搖搖頭，親人沒了，我要錢有何用！

“我說......別你一顆老鼠屎壞了整鍋粥，要是因為你，我們的賠償也沒了，有你好看的。”

另一戶門打開一條縫，露出女人的腦袋，她瞪著眼威脅我。

“對對，吳家已經允諾要給我兒子安排好體麵的工作了，你可別攪黃了。”

“我就是擦破一點皮，但是吳家說給我十五倍賠償，十五倍呀，正好我可以去旅遊，他要是不給我，你給的了嗎？”

戳到了賠償款的痛點，他們不再視而不見，七嘴八舌叫嚷著不許我再追究下去。

不知是誰的手猛地大力一推。

我從樓梯間嘰裏咕嚕滾下去！

血迷糊了我的雙眼。

抬頭上望，他們恍如正義天神審判睥睨，我罪大惡極！

有人小聲嘟囔：“早知道再大點力氣讓她也成植物人，開不了口就完美了！”

我氣的咬牙切齒，眼裏皆是失望。

錢可真是個好東西呀！可以買良心，可以恕罪過！

還可以讓受害者下跪認錯！

我偏不隨他們的願！

我沒錯，錯的是他門，錯的是吳狄！

就算我死，我也要讓他們付出代價，為女兒一家討回公道！

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僵持的對質，是護工打來的電話。

“阿姨，不好了，倩倩好像被人侵犯了，而且胡爸胡媽也聯係不上了！”

3.

倩倩被侵犯？我當頭一棒！

趔趄著跑回醫院，掀開被子，倩倩的上衣四敞大開，胸口滿是啃嘬紅印，內褲被蛻到腳底。

是哪個畜生幹的？！

“半夜我睡的迷糊，還以為是你在護理倩倩，隻是那喘氣聲聽著就不對勁，等我起身，那個人一下就竄出去了，隻瞥見一頭黃毛！”

護工嘴裏的每個字像子彈穿過我的心臟。

我憋著淚，顫抖著手擦淨倩倩腿間的斑駁。

“吳狄，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從小到大被我捧在手心裏的公主竟然被這樣羞辱糟蹋。

他在不能反抗的人身上找什麼征服感！！

我心跳的狂躁要從嘴裏衝出一般，潛藏在身體深處異樣躁動，深瞳閃過異色，嘴裏發出低沉的絲噪聲。

自打我決意走出深山與老楊廝守後，我就潛心研製藥劑，目的就是確保身體的穩定性不能顯現巴蛇的特性。

幾十年不曾現行，偶然也隻是點點鱗片。

倩倩懂事以來一直以為自己得了皮膚病，苦惱異常，是我將她的VC片換成了抑製劑，才沒有露餡。

這次新藥研製出來，隻需吃一次，她就與正常人無異！

可是......，再沒有機會了！

我半生的研究變得毫無意義。

變異的躁動在身體裏掙紮，我極力忍耐。

“叮咚”一個陌生號碼發來模糊的圖片擾亂了我的思緒。

照片看不清。

隻是陰暗的底色，泛白的天空中兩條黑影，不安襲來，隱約覺得應該與親家有關。

我按著信息指示來到了一處垃圾焚燒場。

轟隆的作業聲震得耳朵疼。

“家人們，這次的探險地點是寶藏垃圾焚燒廠”

不遠處竟然有一個主播在直播，她也看到我了衝我招手，我沒理她。

環視四周也找不到親家二人的蹤跡。

“啊！”尖叫聲起。

我順著主播的視線向上看，竟然看到親家兩人被倒吊在空中。

血液從天而降砸到我的臉上。

“來，鏡頭看向我！”

是吳狄，他從控製室探出半邊身子，氣勢洶洶，滿臉嘲笑。

“你個老太婆還妄想聯合其他人上訪告我！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活死人的滋味老子嘗著也不錯，很嫩哦~，這兩個老東西也不省心，早死早解脫，留著你給他們收屍，是老子開恩了！”

“這兩出戲夠不夠看，啊？不夠的話，我再把地下的那兩個挖出來玩，這就是給你的提醒，對付你，不流血的方法多得是！”

他像條惡龍猙獰咆哮，隨意動一動爪子就能碾死我。

“阿姨，別怕，我全程錄製了視頻，走，我跟你一起去告他！”主播氣憤地拉著我到了警局。

警察看了視頻一副了然，敷衍我：“這視頻一眼假，現在的AI技術很厲害的，我不能僅憑一段視頻就抓人啊，如果是假的，警察的威嚴就被你們這些人敗壞了！”

“那你去查呀！胡爸胡媽兩個人的屍體還在吊機上掛著呢！”

我直接回嗆，不忍心二人風吹暴曬，拉上警察就走。

可是再回到現場，根本就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就看到吳狄拍著手從控製室跳下來。

警察一臉諂媚：“吳公子，怎麼還親自幹活了呀！”

“我們吳家家大業大，我作為繼承人可不是一味的瀟灑呀，得深入基層，打好地基，才能把握著億萬財富。就像這垃圾場，我得親自動手將垃圾絞碎，擠壓、焚燒了才放心。”

他得意的衝著我挑眉挑釁：“窮人根本不懂我的苦累！”

警察跟在他屁股後邊阿諛奉承，完全忘了來這的目的。

我死死地盯著焚燒池，早已淚流滿麵。

裏邊半截胳膊隨著垃圾流旋轉、消失，昭示了親家二人的不幸。

跟來的主播替我抱不平。

“阿姨，走，我帶你去找千萬大粉的主播，利用網絡的力量伸張正義！”

4.

我跟著主播來到了富麗堂皇的辦公樓，如願見到了有千萬大粉的“惢香姐姐”

她聽完我的話，看了視頻，氣憤的一腳踹倒椅子。

“真是無法無天了，有錢就能隻手遮天嗎？”

“你放心，現實裏找不到的公平公正，我給你在網絡上找，網絡毀掉一個人、一個企業簡直是易如反掌！

說幹就幹，她架起手機直播，待人數飆到10萬+的時候我出現在鏡頭了。

我舉著證據將吳狄的罪行一一揭露，很快替我抱不平的評論刷滿了屏幕。

“一家三口無辜死傷，這是滅門的慘案啊！”

“欺人太甚了，連雙方的父母都不放過，還好阿姨還在，能為死去的那些人伸冤。”

突然，一束煙花在屏幕裏炸開，恍了我的眼。

緊接著接連不斷的煙花禮物。

“你個傻子，哈哈，小醜，笑死小爺我了！”

“用他們血祭老子的車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熟悉的嘲諷，吳狄竟然進來直播間了。

他囂張地留言，刷屏，看的我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從屏幕中揪出來掐死！

“話說回來了，就一定是開車的錯？過馬路的就沒罪嗎？”

一條歪理的評論出來之後，接二連三的都是顛倒黑白。

“我猜是這個老太婆想訛更多的錢，才在這胡說八道汙蔑吳氏集團的”

“對，這年頭得讓子彈飛一會，別提早站隊再反轉打自己的臉！”

我示意惢香姐姐把控一下局麵，她視而不見，雙手抱胸看熱鬧。

下一秒，直播間的大門被推開。

“我要告他，我要讓他坐牢，讓他破產，讓他死”吳狄捏著嗓子陰陽怪氣地嘲諷。

“不行了，這場戲太滑稽，我演不下去了！”他大力地拍著椅背，笑的眼淚都彪出來了。

毫不掩飾的譏諷：“你個傻子，還真過來了！該聽話的時候不聽話！”

我呆傻住。

“我說過，我有很多不見血的方法讓你死，社死也是一種哦，哈哈，”

轉瞬，他眼神狠厲：“你們這些窮人就是閑的，要什麼公道，有這時間去多半幾塊磚，多掙幾塊錢不好嘛，死的時候也能體麵點！”

“我早說了，我就是這個地方的天，這座城市的龍，想惹我，你還有什麼花招盡管使出來，陪你玩玩也是不錯的消遣！”

而後衝著惢香姐姐一臉打趣：“大姐，還是你這個辦法秒！弟弟我真心佩服！有你在我們就所向無敵。”

我心頭一緊。

剛剛還替我抱不平，伸張正義的惢香看我的眼神早已充滿了鄙夷嫌棄。

“底層的垃圾，不知好歹！”

“真以為我是在幫她啊？”

“在這裏，有錢才是天！”

哼，我苦笑一聲。

我知道，我輸了。

輸的徹底。

裏裏外外都是他的人，他們一起特意為我寫了這出不會播出的戲，將我耍的團團轉。

我一本正經的控訴，反而是小醜滑稽。

我低著頭，渾身散發著慘淡。

他嬉皮笑臉地嘲弄：“口口聲聲的說公平，那我也要公平公正！”

“你們把我的車撞壞了，害我輸掉了比賽，這些損失我跟你要五百萬很公平吧！”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螻蟻。

他毀了我女兒一家三口，殺害我老公，連親家都被她吊成了人幹，現在他居然反過來跟我要公正，讓我賠他錢！？

真是諷刺！

我一腳踢開礙事的椅子，轉身離開。

我對這個世界徹底失望了。

既然法律、輿論幫不到我，那我就用自己的方式為家人討回公道。

走出大樓的瞬間，我拿起手機，撥通了十幾年未聯係過的號碼。

“金阿公，是時候請你們走出深山來我的世界看看了，請把銀蟒，玉蟒兩主事全都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