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聘禮隊伍浩浩蕩蕩到了將軍府門前。
我站在院中,看著那些抬箱子的人。為首的箱子特別沉重,四個壯漢才抬得動。
管家打開第一個箱子,我爹的臉瞬間變得鐵青。
滿滿一箱子的刀劍戈矛,還有未幹的血跡。
腥臭味撲麵而來,幾個丫鬟當場吐了。
我爹握緊拳頭,青筋暴起。
這是在羞辱我林家!
蘇府的丫鬟翠兒走上前,臉上掛著假惺惺的笑容:“林將軍別誤會,殿下說這些都是您舊部的兵器,物歸原主呢。”
她這話說得巧妙。
我林家舊部,不都是戰死沙場的忠烈嗎?
現在把他們的兵器送來,豈不是在提醒所有人,跟著林家的都沒好下場?
怒火燒遍全身,我卻笑了。
走到箱子前,拿起一把斷了刃的劍:“殿下有心了。”
我舉起斷劍,對著陽光仔細端詳:“隻是這劍上的血,看著倒像是剛殺過豬的。”
翠兒臉色微變。
我繼續說:“想來太子殿下是怕我們不識貨,特地讓人先試了試刀鋒吧。”
院子裏的下人都憋不住笑了。
我爹的臉色稍緩,對管家吩咐:“把這些兵器都拿去回爐,打造成農具,分給城外的流民。”
翠兒想說什麼,我爹已經擺手讓人抬走了。
其他箱子裏是正常的珠寶綢緞,但我已經沒心情看了。這第一箱就是下馬威,後麵的東西再好也是施舍。
送走聘禮隊伍,我獨自回到房中。
“娘親!”腦中突然響起寶崽的聲音,“箱子夾層裏有東西!是爹爹藏的!”
我愣住。什麼夾層?
“就是那個兵器箱子!夾層在底部!”
我連忙讓人把那個空箱子抬回來。果然,在箱底發現了一道細縫。
撬開夾層,裏麵躺著一張紙條。
蕭玦的字跡,隻有三個字:“安分點。”
紙條旁邊,還有一朵被碾碎的夾竹桃花瓣。粉色的花瓣已經發黑,散發著淡淡的苦杏仁味。
我的手微微發抖。
這是警告,也是威脅。
如果我不安分,下場就跟這朵花一樣。
蕭玦,你還真是夠陰險的。
我取來筆墨,在紙條背麵寫下四個字:“彼此彼此。”
然後畫了一根銀針。
既然你警告我,我也該回敬一下。
我叫來春花:“去準備一些回禮給蘇府,就說感謝蘇小姐昨日的關照。”
春花不解:“小姐,蘇小姐昨天可是…”
“照做就是。”我把紙條塞進一盒胭脂裏,“記住,要親手交給蘇小姐。”
春花領命而去。
我坐在窗邊,看著院中那些被砍斷的花枝。
蕭玦以為一朵毒花就能嚇住我?
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看看最後誰能笑到最後。
“寶崽,你說,你爹爹知不知道我收到他的警告了?”
“娘親,爹爹現在很緊張呢!他在等你的反應!”
很好。
那就讓他緊張去吧。
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
蕭玦拽著我的手腕,力道很大。
拜堂時他臉色鐵青,每一次跪拜殺意上漲一分。
我被他拖著跌跌撞撞,紅蓋頭差點掉下來。
賓客席上,蘇柔一身素白衣裳坐在那裏,眼淚汪汪地望著我們。
周圍的夫人們竊竊私語:
“太子殿下怎麼板著臉?”
“聽說蘇小姐昨夜哭了一宿…”
“這婚結得,嘖嘖。”
我聽得清清楚楚,心裏冷笑。
典禮終於結束,我被推搡著回到洞房。
紅燭搖曳,喜字貼滿牆壁。
蕭玦進門就反手插上門栓,轉身一把扯下我的蓋頭。
力道太猛,發簪都被扯歪了,我的頭皮一陣生疼。
“林清晚。”他眼中滿是厭惡,“別以為當了太子妃就能為所欲為。”
我整理著淩亂的頭發,冷笑:“殿下放心,我對你沒興趣。”
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就在這時,腦中響起寶崽帶著哭腔的聲音:“爹!娘!求求你們了!圓房吧!不然我真的要消失了!”
我和蕭玦同時僵住。
寶崽的聲音越來越急:“我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了!你們必須圓房,不然我就徹底沒了!”
我看向蕭玦,他也在看我。
兩人眼中都是抗拒和惡心。
蕭玦冷笑:“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我反問:“不然你我重生的意義何在?太子殿下,這或許是破局的關鍵。”
他沉默了很久,拳頭緊握。
寶崽在腦中哀求:“爹!娘!我快要消散了!”
蕭玦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可以。但是有條件。”
“什麼條件?”
“全程不許你看我的臉。”他聲音冰冷,“我不想看到你惡心的表情。”
“彼此彼此。”
蕭玦走到床邊,吹滅了所有蠟燭。
房間瞬間陷入黑暗。
黑暗中,我們完成了這場最屈辱的“任務”。
他全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我也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出聲。
寶崽的聲音在腦中響起,帶著滿足:“謝謝爹娘!我感覺好多了!”
我們分開後,蕭玦立刻翻身背對著我。
“從今往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我躺在床的另一側,能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
忽然,我察覺到他放在枕下的手在動。
月光從窗欞透進來,我看到他手裏握著一把匕首,刀刃在月光下閃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