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車趕到星河灣的大別墅,燈火通明,院子裏的草坪修剪得整整齊齊。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向裏望去。
溫暖的燈光下,夏舒桐正溫柔地看著女兒沐沐。
而我的好兄弟江之揚,正親昵地為沐沐戴上生日帽。
桌上擺著一個三層的生日蛋糕。
三個人笑得那麼開心,其樂融融,儼然是一副幸福的一家三口的模樣。
好友占著我的位置,穿著我從未見過的名牌西裝。
手上戴的表,都夠我演一年死人了吧,仿佛他才是沐沐的父親。
而我像一個陰溝裏的老鼠,隻能在外麵窺探著本該屬於我的幸福。
房間裏,江之揚突然笑著對夏舒桐說了句什麼,夏舒桐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今天是沐沐的生日,別提那個男人。”
我六歲的女兒也抬起頭,用稚嫩卻冰冷的聲音說:
“之揚叔叔,你不要提他,今天是我的生日,提一個死人太晦氣了。”
聽著女兒厭惡的語氣,我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大片大片地滑落。
三年前,沐沐突然被診斷出一種罕見的血液病,醫生說前前後後需要幾百萬的治療費。
對於普通家庭來說,這無疑是天文數字。
夏舒桐當時抱著我,說她沒用,拿不出這麼多錢。
我天真地安慰她,說一切有我。
於是我接下了直播演死人的工作。
隻要我躺在不同款式的棺材裏一動不動,就會有獵奇的觀眾打賞。
起初,流水的確不錯,可漸漸地,錢越來越少。
我以為是平台競爭激烈,為了多掙一點,我把直播時長從八小時加到十二小時,再到十六小時。
我以為隻要我再努力一點,就能湊夠錢。
我卻全然不知,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隻有我的犧牲,我這具日漸衰敗的身體,是真的。
思緒回籠,別墅的門開了。
夏舒桐提著一袋垃圾走了出來,她哼著歌,心情很好的樣子。
一抬頭,她看到了站在陰影裏的我。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仿佛看到了一個本不該出現的人。
她一個箭步衝過來,將我拉到院子角落,開口就是一句質問。
“你怎麼會來這裏?!”
我咬緊嘴唇,直到嘗到了血腥味,才把翻湧的眼淚憋了回去。
我抬起頭,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剛剛回家,發現房子被賣了,問了你朋友才知道你們搬來這兒了。”
“搬家了,你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呀?”
夏舒桐的表情尷尬到了極點,眼神躲閃,不敢看我。
“那個,老房子風水不好,我就給賣了。”
“你不是一直在公司住著嘛,我就沒來得及告訴你。”
她語無倫次地解釋著,接著故作關心地對我說:
“你也真是的,要回家也不提前打個電話,我好去接你啊。”
我平靜地與她對視,“我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你都沒接。”
夏舒桐的臉徹底掛不住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江之揚帶著沐沐追了出來,他親昵地摟著夏舒桐的肩膀。
看到我時,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
“呀,阿曄,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