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診白血病的那一日,我申請去做了戰地記者。
背著所有家人朋友和丈夫沈源離開了家。
可沒過幾天,沈源卻出現在了我麵前。
可他並不是來看我的。
他的小青梅無意中提到在戰區的夕陽下放煙花,許願會更靈驗。
他要為喬冉圓夢。
我萬般阻攔,他卻不以為然。
直到煙花的光亮暴露了基地坐標,引來了劇烈的炮火。
萬分緊急下,沈源將他的小青梅護在懷裏,卻讓我出去引走敵人。
我悲痛欲絕,絕望的質問他。
而他卻輕描淡寫的說:“你經常處於危險中不也沒死嗎?冉冉哪裏經曆過這種場麵,嚇壞她怎麼辦?”
我看著眼前越發陌生的男人,堅定地走了出去。
隻是他不知道,就算不站出來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1.
拍完最後一組照片,我從前線回來。
沈源摟著喬冉正站在高處準備放煙花,絲毫沒有意識到我在身後。
我立即跑過去阻攔:“這裏是戰區,不是搞浪漫的地方,不可以放煙花。”
“你們這樣做會引來敵人,會害死大家的。”
喬冉臉上滿是遺憾的靠在沈源的懷裏。
“我漂洋過海的來到這裏,就是聽說這裏靈驗,夕陽馬上就要消失了,好可惜呀。”
沈源拍了拍喬冉的後背,十分不耐煩的衝我吼道。
“你跑到這麼一個荒涼的地方這麼長時間,不也活的好好地,你這麼說就是要讓冉冉遺憾。”
我歎了口氣,想要繼續解釋。
卻看到喬冉已經點燃了火。
我眼疾手快的伸手奪下打火機,卻被火燙到了手。
手心的灼燒感迅速傳來,但絲毫不及我心裏的疼痛。
我還沒喊疼,喬冉已經眼淚汪汪的捂著手哭了起來。
“我不就是想祝源哥哥長命百歲,你是她的妻子,反應怎麼會這麼大?難道你不想他平平安安的嗎?”
此時的喬冉像是一朵柔弱的小百花。
沈源更是巴不得將她揉進骨子裏。
他抱著喬冉,不斷地安慰著,轉頭伸手想要奪過我手裏的打火機。
我一直在躲,他卻一把將我推倒在地。
順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打火機:“方伊,你嫉妒的樣子可真讓我惡心反胃。”
“你一直就喜歡掃興,現在還要阻攔冉冉對我的用心,你還真是歹毒。”
我身上傳來的疼痛讓我立即想起來這裏之前醫生的叮囑。
他說我不能有任何的磕碰,否則隨時有可能血流不止要了我的命。
突然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鼻子裏流了出來。
我慌亂的抬手去擦,擦了幾遍後終於沒有血色了。
我站起身,卻發現沈源已經點燃了煙花。
“住手!”
話音剛落,絢爛的煙花騰空而起,散發出極致的光亮,將暗夜黃昏映照的五光十色。
喬冉雙手合十許完願,興奮的蹦蹦跳跳。
情到深處,竟然不顧我是否在場直接親在沈源的臉上。
而沈源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我的心一直被揪著,眼睛警惕的望向四周。
突然一陣火光閃現,炸彈就在我們周圍轟然爆炸。
我們炸的倒在不同的地方。
但憑借著多年的現場經驗,我還是快速爬起來,確定了暫時躲藏的地點。
我指著不遠處的一個走廊大聲喊道:“快點撤到那裏去。”
沈源聽到聲音,護著喬冉迅速挪過去,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正當我也要跟上時,卻發現我的相機丟在了一邊。
我冒著槍林彈雨跑過去撿起相機快速衝進那個走廊。
此時他們二人已經躲進走廊唯一扇門裏。
我看到門徹底鬆了口氣,大步向那邊跑過去。
卻在拉動門時,發現它怎麼也拉不開。
我知道有人從裏麵將它反鎖了。
我使出渾身解數去拍門,卻聽到裏麵傳來沈源的聲音。
“你又不是沒經曆過這樣的場麵,你害怕什麼?”
2.
我曾無數次置身於生死邊緣,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心寒。
現在我無法再走出去找到另一個藏身之處。
唯一辦法的就是盡快躲進這間屋子。
我再一次敲門:“沈源,敵人隨時會攻進來,我已經無路可退了。”
裏麵沒有聲音,我湊近一聽。
隱約傳來了喬冉的啜泣聲:“源哥哥,我好害怕,我會不會死呀?”
“都怪我,不該一心為了祈求你平安,讓你和我一起陷入險境。”
沈源不住的安慰她:“我怎麼會怪你呢?誰不知道你是真心為了我好。”
“你放心,隻要我不開這扇門,咱們都會長命百歲的。”
炮彈聲就響徹在我的耳邊,我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雖然經曆很多,可麵對死亡我也會害怕。
我不甘心繼續敲門,希望沈源能夠念在夫妻一場的份兒上讓我進去。
可我依舊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反而是喬冉的哭聲越來越大。
很久,沈源走到門邊一腳踹在門上。
“你不要再敲門了,冉冉都被你嚇得發抖了。”
“你不是記者嘛?這不就是最佳前線報道,這麼好的機會你都不會把握。”
我敲門的手頓住了,在沈源的心裏隻要喬冉舒服,我活不活無所謂。
外麵的槍聲弱了很多,可是腳步聲卻越來越近。
我知道敵人在漸漸逼近。
隻是他們不確定裏麵有多少人,不敢輕舉妄動。
喬冉瑟縮在沈源的懷裏,不住的顫抖。
突然,一顆子彈擦過我的耳邊射在了我麵前的那扇門上。
我的耳朵瞬間被鮮血染紅。
我甚至都來不及感受疼痛,一雙腳像是生根了一般動也不敢動。
很快外麵便傳來了喊叫的聲音。
“裏麵的人快點出來,否則我們就要用大炮進攻了。”
我不敢出聲,連呼吸都放慢了節奏。
沈源走到門邊問道:“方伊,你那麼多年記者白做了,趕快想辦法呀。”
我哪裏會有什麼好辦法,我也是第一次距離死神這樣近。
外麵繼續大喊:“我數到十,如果還不出來,我們就將這裏夷為平地。”
“一。”
喬冉再一次被嚇得哭了起來。
“二。”
。。。。。。
當數到六時,沈源突然對我說道。
“方伊,隻要你現在出去,他們就不會懷疑裏麵還有人。”
一句話將我徹底打入了臘月寒冬。
從前,我工作回來總是帶著傷,他都會幫我擦藥。
擦著擦著她就會為我落淚,他一邊心疼我一邊也在尊重著我的職業。
那時他幾乎除了工作,全身心都在我的身上。
隻要他在家裏,就連吃飯他也要必須喂我。
他也會親昵的稱呼我為“小廢物”。
可現在麵對死亡威脅時,我的丈夫卻要用我的命來換他和別的女人的命。
我死不足惜,隻是我還有未完成的事情。
見我猶豫,沈源利落的搬出了我的軟肋。
“方伊,你想想你爸,如果我們今天都死在這裏,他一個瘸子後半生該怎麼活?”
3.
果然他還算了解我。
提到爸爸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我時日不多了,如果用我的命去換沈源和喬冉的命。
他們能夠記著我的恩情,可以在我死後好好照顧我爸,那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我擦幹眼角的淚水,十分鄭重的說道:“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我爸,也請你不要告訴他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沈源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我想他一定是怕喬冉承受不住吧?
我心如死灰,轉身堅定地走出去。
當我站在敵人麵前時,他們都有些錯愕。
我從前那樣大肆報道世人不知道的真相。
他們中有的人應該是認識我,並痛恨我的。
我雙手舉過頭頂,他們立刻衝上來將我的手緊緊反綁。
其中一個長得十分猥瑣的男人走到我麵前,想要伸手摸我的臉。
我轉過身向後退了兩步。
就是這一個動作讓他在眾人麵前丟失了麵子。
他一巴掌將我打倒,隨後騎在我的身上撕扯著我的衣服。
我的上半身幾乎暴漏無疑,他又彎腰啃咬我的脖子。
我瞄準時間一口咬在他的耳朵上,直到血流不止我才鬆口。
他忍著疼痛一巴掌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口中還在怒罵著:“你個臭婊子,落在我們手裏還裝什麼?今天回去就弄死你。”
直到他打累了罵累了才停下手。
他們歡呼著將我綁在車後麵,車子一啟動我便被車拖行著往前走。
我的目光不小心撇到後麵的走廊旁。
沈源緊緊抱著喬冉,嗬護著安慰著。
我清晰的聽到他說:“沒事了,還好你還在我身邊。”
我絕望的閉上眼,不知走了多久,我的後背早已經皮開肉綻了。
車子停下來後,我仿佛隻剩下了一口氣。
原來我已經被帶回了敵人的營地。
我被拉起來丟進了一個破小的屋子。
我渾身難受,嗓子像是著火一般,我隻好對著門口喊道。
“我想喝水。”
看守的人走進來十分不耐煩:“喝什麼喝,你以為這是哪裏。”
可我沒想到他下一秒解開腰帶尿在了我的身上。
他可恥的笑著:“喝呀,快喝呀,你不是渴嗎?”
就在我以為非人一般的折磨很快就結束的時候。
我臉上的灰塵被衝刷了幹淨。
那人看著我卻起了歹心。
“沒想到,洗幹淨還挺有姿色的,今天倒是便宜老子了。”
說著,他將我壓在滿是臟汙的地上。
我的胃裏一陣翻滾,但我依舊拚命想要保護自己。
我的雙手胡亂的拍打,他實在不耐煩了,將我的手直接撇到後麵。
骨頭挫裂的聲音傳來,我渾身疼出了冷汗,可就是沒有辦法呼喊出聲。
就在我絕望之際,一把槍抵在了男人的腦袋上。
“幹什麼呢?滾出去。
那人迅速站起身,將身上的衣服穿好。
點頭哈腰打招呼:“呦,羽哥呀,快把這玩意兒收起來,你要是看上這妞了,我就先讓給你嘛。”
看著男人麵無表情,十分冰冷。
那人隻好悻悻的離開。
等到門關上後,男人蹲在我的麵前伸出手。
我條件反射的向後躲去,他並沒有生氣,而是露出一抹好看的微笑。
原來他是想給我鬆綁。
我有些來不及反應,他低聲問道:“你是方伊吧?”
4.
我愣在原地,不知他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他看我十分不解繼續說道:“我是林羽,想起來了嘛?”
這個名字將我的記憶瞬間勾了出來。
九歲那年,爸爸突然領回個走丟的小男孩。
他雖然腿腳不便,但卻給小男孩做了好多吃的。
還給他處理傷口,甚至用了整整一周的時間,挨門挨戶幫他找父母。
後來他的家人找到他時,我們才得知林羽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孩。
被同行報複才會被領出來丟掉。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他。
隻是他怎麼會在敵人的營地裏?
看出了我的疑惑,他伏在我耳邊:“我是在這裏臥底的,你不用害怕,等下我會救你出去。”
我拉住他的胳膊:“這樣會不會影響你的任務?反正我也活不成了,但我不能害了你。”
林羽拍拍我的肩膀:“放心吧,我也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
正在這時,外麵看守的人問道:“羽哥,還沒完事呀?”
林羽聽到聲音起身開門,假裝穿褲子的樣子。
那人好奇的走進來,林羽轉身將他的脖子勒住。
很快那人就一動不動了。
林羽將那人的衣服給我換上,帶著我一起走了出去。
可就在快走到門口時,身後突然有人喊道:“攔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林羽一把將我拉到一個車上,隨後發動車子快速駛出營地。
身後的槍聲響起,而我們已經徹底駛出敵占區。
或許是身上的傷太多了,也或者是承受了太多了痛苦。
我不知什麼時候暈了過去。
林羽快速趕到當地的醫院,他抱著滿臉都是血的我一邊跑一邊喊醫生。
醫生趕來後正要檢查我的身體。
沈源慌亂的跑進來,拉著醫生就是離開。
甚至都來不及看一眼躺在病床上得我。
他急匆匆的說道:“醫生,那邊有個病人手上紮了一根刺,你快點給看看吧,很疼的。”
看著醫生離開,林羽追了上去。
喬冉正捂著手躲在沈源懷裏哭的梨花帶雨。
林羽上前一把揪住沈源的衣領,質問道:“你知不知道隔壁就躺著你的老婆,她命懸一線,你卻讓唯一的醫生來給一個小三拔刺。”
沈源不認識林羽,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喬冉聽到我還沒有死,臉上閃過一絲遺憾。
她連連道歉:“你不要怪源哥哥,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她還活著,我疼一些沒關係的。”
聽到喬冉這樣委屈,沈源倒是來氣了。
他推開林羽,不屑的說道:“她倒是會裝模作樣的,天天和一堆男人待在一起,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更何況我就知道她命大,落在敵人手裏也死不了。”
我躺在一牆之隔的另一間屋子裏,絕望地聽著這些話。
過往的那些美好一件件從我眼前劃過,變成黑白直至消散。
不知昏迷了多久,我才再次撿回一條命。
我看到林羽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離婚協議拿了出來。
“麻煩你幫我去叫一下沈源,我想和他離婚。”
林羽有些為難的開口:“昨晚沈源帶著喬冉已經回去了。”
林羽看到我有些失落,他從身後拿出我的檢查報告。
我知道我已經瞞不住他了。
他輕輕抱抱我:“你已經不適合一線工作了,好好讓自己休息一下吧。”
我點點頭輕笑道:“好,我想回去看看爸爸。”
養了一周的傷,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家。
我找遍了整個家,整個小區都沒有發現爸爸的身影。
我隻好去問鄰居,鄰居李奶奶臉上卻掛著悲傷的情緒。
“小伊,你爸他去世了。”
5.
我如遭雷擊,整個人手腳麻木不聽使喚。
李奶奶扶住我,讓我穩了穩心神才將事情告知。
原來我爸聽說沈源他們回來了。
沈源和喬冉的事他自然有所耳聞。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我了,就去質問沈源是不是背叛了我。
可他卻被喬冉質疑偷了她寶貴的手鐲。
我爸是個正直善良的人,受不了別人這樣詆毀他。
他就去和喬冉理論,希望沈源能夠為他做主。
可沈源卻說我爸和我一樣就是喜歡他的錢。
他一時急火攻心,口吐鮮血當場離世。
聽著這些話,我早已淚流不止。
李奶奶似乎想到了什麼:“前幾日你爸去醫院檢查,好像查出了白血病,他說不讓我告訴你。”
我的心已經徹底碎裂了。
他已經得了不治之症,卻還要落得如此下場。
我不管不顧的衝到沈源的公司。
正巧遇到喬冉親昵的挽著深遠的胳膊走了出來。
我快步走上前一巴掌甩在喬冉的臉上。
“我爸從來沒有拿過別人的一針一線,你憑什麼要陷害他?”
喬冉明明眼睛裏迸發著恨意,卻故意裝柔弱的躲在沈源的身後。
“方伊姐,我沒有陷害,這件事源哥哥也是可以作證的。”
“我知道那個鐲子價值連城,他沒見過想要看看漲漲見識,我可以給他看,畢竟是你爸爸,但他偷拿就不對了吧?”
沈源一把將我扯過來:“是,隻有你爸來了以後,喬冉的鐲子就不見了,不是他會是誰?”
我覺得沈源越來越陌生。
我死死揪著他的衣服,大聲質問。
“你有什麼證據?他還是個殘疾人,你卻把他逼死了,你還我爸爸。”
我徹底失去了理智。
沈源同時也失去了耐心。
他一巴掌將我甩在地上,我趴在冰冷的地麵哭的不能自己。
突然我感覺到我的鼻子口腔滿是血腥味。
我試圖去用手擦,可是越擦越多,直到再也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