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媽媽給了路過瞎子一碗水,瞎子替我算了一命。
說我活不過三十歲,死於酒精。
從那以後,家裏沒人再敢喝酒,我也被勒令滴酒不沾。
三十歲生日那天,我剛好懷孕八個月,以防萬一,生日選在了家裏慶祝。
老公外出應酬結束,女助理也被帶來一起慶祝。
時間越接近零點,我越覺得興奮。
就當我想嘲笑家裏人大驚小怪,被個瞎子騙了這麼久時,老公女助理給我遞來一個杯子。
“嫂子,生日快樂!”
“這是我們老家特定的保胎補品,喝了保證生孩子的時候順順利利的!你可不要辜負我的心意哦。”
老公也在一旁附和,
“對,你趕緊把這個喝了,小柔老家的偏方,凡是喝了的人孩子出生都個頂個的聰明!”
我笑著準備一飲而盡,湊近卻聞到裏麵淡淡的酒味。
1
耳邊兩人的催促聲把我從算命瞎子的回憶拉到現實。
“喬喬,快喝啊,小柔專門從老家費了好大功夫給你帶的,別辜負了人家一片心意。”
丈夫蔣鋒環住我的肩膀不輕不重的捏了捏,暗示我趕緊喝下。
我看著杯子裏暗紅色的液體,心中升起隱秘的恐慌。
我尷尬的放下杯子,有些防備。
“小柔,你們這個保胎藥裏麵都有些什麼成分啊,我懷孕了不能喝酒,我好像聞到一股酒味。”
陳柔嘴角一僵,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就是一些常見的大補藥材,嫂子你難道還怕我害你不成?”
我抬頭看了一眼時間,離我三十歲生日結束就剩下不到四個小時。
見我猶豫,陳柔委屈的看向蔣鋒,語氣還帶著哭腔。
“老板,嫂子是覺得我的補品裏麵有毒嗎?我為了這藥費了好大功夫,嫂子要是不歡迎我,我走算了。”
蔣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拿起杯子就往我嘴邊硬塞。
“沈喬,你平常孕期脾氣大就算了,小柔不僅是我的助理還是我請來的客人!”
“我平時慣著你,但是今天不行,趕緊趁熱喝了!”
我掙紮的推開卻被蔣鋒捏住下巴,情急之下我狠狠咬了蔣鋒的手,痛的他甩手將杯子摔的四分五裂。
看著地上的液體,我鬆了口氣。
蔣鋒捂著疼痛的手,抬手就甩了我一巴掌。
“沈喬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我被慣力甩飛在沙發上,肚子傳來一陣劇痛。
這幾年蔣鋒的公司運營情況越來越差,懷孕後甚至好幾次被追債人找上門。
為了不給他添堵,我懷孕後從來不敢忤逆他,盡量不去麻煩他,產檢和孕吐基本都是自己熬過來。
蔣鋒有時候脾氣會壞一點,但他從來沒跟我動過手。
我忍著劇痛,捂著臉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蔣鋒。
“你打我?”
蔣鋒如夢初醒,顫抖的看著手,連忙跪著跟我道歉。
“對不起老婆,我一時失控,要不是你太不聽話了,我也不會這樣。公司已經很不順利了,你別在給我添堵了好嗎?”
“小柔,你再去把藥給你嫂子煎一服來,你不是老說肚子疼嗎,這次聽話點,喝了藥就會好了。”
我看著蔣鋒懺悔的眼淚,還有些恐慌。
“蔣鋒,為什麼我一定要喝那個藥,你知道的我媽之前給我算過命,說我碰不到酒.....”
蔣鋒溫柔的順著我的頭發,我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沈喬,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還信封建迷信那套?那還說你活不過三十歲,你現在不還活著麼!”
“而且,對咱們兒子好,要不是你說你肚子疼,我能叫小柔浪費力氣去弄嗎?你這樣是糟蹋我的心意!”
藥很快煎好了,小柔興衝衝的端到我麵前。
“嫂子,快喝吧,你再不喝老板真生氣了,現在公司不好,剛剛的事情你別放在心上。”
我左右看著兩人期待的眼神,望向牆上的時鐘。
離零點還有兩個小時。
我安慰自己,算命都是些子虛烏有的事情,我一定可以活過三十歲!
深呼吸一口,端著杯子就要開始喝,肚子突然針紮似的疼,寶寶似乎感知到什麼一個勁兒的踢我。
疼痛難忍我隻能再次放下杯子,杯底卻被蔣鋒托住我嘴裏倒。
“蔣鋒!蔣鋒!等一下!!”
“別矯情了,喝了趕緊睡一覺,我等會兒還要處理公司的事情。天天白養著你,就給我省點事!”
液體剛到唇邊,我被死死掰開嘴......
“叮咚——”
門鈴響了。
2.
蔣鋒和陳柔眼底閃過不耐煩,厭惡的看向門口。
“這麼晚是誰啊,真是浪費我時間!”
蔣鋒說的咬牙切齒,陳柔看了他一眼,語氣緩和下來。
“沒事沒事,我去開門。”
門一打開,來的人卻出乎意料。
“周總,您這麼晚了怎麼來了,老板快快快,是中和科技的周總!”
陳柔語氣變得雀躍,蔣鋒聽見來人剛才的不爽馬上變得諂媚起來。
“周總,您大駕光臨,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沈喬你去把家裏的好酒拿過來。”
周劍華一臉嚴肅,語氣帶著些警告。
“哼,我不來怕是你早已經忘記你欠我的五百萬,看看你是不是躲著我逍遙快活!”
蔣鋒麵露尷尬,眼裏閃過一瞬間陰狠。
“周總,走走走,我們上去談。”
我見蔣鋒往樓上走,剛想鬆口氣,陳柔又轉了回來。
“嫂子,怎麼還不喝?老板讓我在這裏盯著你,免得你又鬧脾氣。”
“您也別讓我難辦。”
我舉起杯子裝作吞咽動作,似乎想起什麼,著急的看向陳柔。
“我老公剛才讓我幫他拿酒,我坐著喝藥不方便,你幫我去地下室拿一下吧。”
陳柔盯著我有些猶豫,剛要開口樓上恰時傳來催促聲。
“酒呢!怎麼半天酒還沒有拿過來!老子白養你這個廢物!天天躺在家裏等老子賺錢,這點事情都幹不好!”
聽到蔣鋒責罵,我越發著急。
“我老公罵我了,我先去拿酒算了。”
見我要放下杯子起身,陳柔聲音都急促了幾分。
“嫂子!你坐著,我去拿,你乖乖喝完哦。”
看著陳柔走進了地下室,我飛速把杯子裏的液體倒進了門口花盆。
捂著肚子急匆匆回到沙發,陳柔就拿著酒從地下室走了出來,經過我時還檢查了一下杯子,眼神輕蔑。
“嫂子喝完了趕緊去休息吧,老板談工作的事情,你也幫不上忙。”
我點點頭,小心翼翼的回到房間才敢大口喘氣。
越來越急促的心跳讓我手腳冰涼,聽著外麵的談話聲,我拿起電話想要打給父母讓他們來陪我。
電話響了快一分鐘也沒有接通,發出的消息信號轉了幾百圈變成了一個個紅色感歎號。
我終於反應過來,整座別墅的信號都被人為切斷了。
算命瞎子那句預言如同魔咒一般在我耳邊來回響起。
這妮子命薄,活不過三十歲,我以命窺探天機,隻能泄露片語。
死於酒精......
冷汗從我額頭流下,手止不住顫抖。
我想活!我不想死!我一定要活過三十歲!
我的死因是酒精,那是不是就說明其他的因素我都不會致命。
隻要不喝任何酒精,我就不會死於酒精,剛剛的藥我已經倒掉了,我一定能平安度過三十歲!
我看著離12點僅剩的一個小時,抓起手機就輕手輕腳的走到了門口。
客廳裏靜悄悄的,陳柔和蔣鋒幾人都在書房談事情,現在就是我逃離的最佳時機!
握住門把手的瞬間,頭頂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嫂子,你要去哪啊?”
3.
陳柔從後麵生扯住我的頭發,拽著我就往房間拉扯。
“啊!你幹什麼,放開我,好疼!”
陳柔語氣陰沉,力氣卻格外的大。
頭皮的疼痛和顧忌肚子裏的孩子,我不得不跟著陳柔手的方向走。
“你又沒喝藥是不是?你到底要浪費我多少時間!”
我哭著大喊老公,整個別墅卻安靜的隻能聽見我的哭喊。
陳柔把我推進房間,像塊抹布一樣扔在地上。
“大肚子的賤狗,敬酒不吃吃罰酒,覺得我很好戲弄?”
陳柔越說越猙獰,抬腿就往我八個月的孕肚上踢,邊踢邊咒罵。
“給你臉了?真把老子當下人使喚?”
“我都說了是老板的吩咐,你還要我說幾遍!”
我拚命的用手捂住肚子,兩條手臂被陳柔踢的紅腫青紫。
陳柔還覺得不解氣,扯著我的頭發就往地上拖,從地上拿起一個熱水壺,裏麵滿滿的紅褐色液體。
“我早知道你這個賤人要耍花招,沒事,我給你準備了一大鍋,今天你給我喝個夠。”
我不能喝,隻要不喝,我還有一條生路。
“我要找我老公,我要加他開除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陳柔似乎聽見什麼笑話,抬手用力,我的下巴就被扭的脫了臼。
“老板感恩我還來不及呢,幫他除掉了一個廢物,一定會給我升職加薪的!”
“我會比你更有用,蔣氏的女主人我比你會當。”
“等他發現的時候,你早就沒氣了。”
一壺的液體噴湧而出,我甚至來不及吞咽,鼻子都被堵住,溺亡的恐懼感讓我想要尖叫。
一股溫熱的液體從我腿間流出,我失禁了。
陳柔嫌惡的捂住鼻子往後退了幾步。
“惡心死了,跟個賤狗一樣,連尿都控製不住,你這種人不死還活著幹嘛!”
趁陳柔晃神的瞬間,我拚盡全身力氣爬起來,把自己反鎖進了臥室衛生間。
陳柔在門口瘋狂踹門,我抱住馬桶,把手指伸進就開始催吐。
隻要吐出來就一定還來得及,我和寶寶一定能活下來。
眼淚和胃液一起翻湧出來,帶著血絲。
“賤女人,你他媽躲在裏麵幹什麼!我告訴你,藥已經生效了,你吐出來也沒用。”
外麵安靜了下來,我剛要鬆口氣,腳步聲去而複返。
“備用鑰匙我拿到了哦~”
“等會不給你這個賤狗踢流產,我心裏不痛快,你不是會跑嗎?在給我跑啊!”
鑰匙插進孔裏發出哢噠聲,我卻不敢呼吸,雙手握著老公的刮胡刀死死的盯著門口。
“我來洛。”
我對著陳柔的肚子就是狠狠一捅,手腕卻被突如其來的手臂抓住,刮胡刀被打飛在地上。
“你們在鬧什麼呢!”
是蔣鋒。
我紮進老公懷裏痛苦哭訴。
“老公,老公救救我,她要害我,她剛才說要殺了我!”
陳柔麵色一僵,支支吾吾的開口,
“不是的老板,我跟嫂子鬧的玩的,嫂子不肯喝藥,我就催催她而已。”
蔣峰看向我一身狼狽的樣子,抬手就甩了陳柔一巴掌。
“我要你有什麼用。”
看著老公為我撐腰,我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
我感激的看向蔣峰,卻僵在原地。
他麵色是酒後酡紅色,雙眼黑沉散發著戾氣,剛才驚嚇過度卻忽視了他一身濃烈的酒氣。
出嫁之前我爸媽千叮嚀萬囑咐,告訴蔣鋒千萬不要喝酒。
蔣鋒一口答應,婚後就算外麵有應酬也盡量不喝,或者醒酒了才回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喝酒的樣子。
算命的說我死於酒精。
可是從來沒說過是死於喝酒......
4.
心裏的念頭讓我毛骨悚然,緩緩從蔣鋒的懷抱裏退了出來。
我捂著肚子試探的看著蔣鋒。
“老公我肚子好疼,剛才她踢了我的肚子,還灌了我好多水,你快送我去醫院!”
“救救我們的孩子,還有一個月不到他就要出生了,救救他。”
蔣鋒似乎喝多了酒,思緒都變得呆愣,如同一個提線木偶機械的轉過頭來盯著我的肚子。
“肚子疼?”
我點點頭,身體一點點往門邊退縮。
“沒事的,你之前不是也經常喊疼嗎?喝了藥就好了,睡醒就沒事了。”
陳柔退到一邊捂著臉,目光灼灼的看著我的肚子。
“不行!”
“剛才陳柔對著拳打腳踢,她剛才是真的想殺了我!蔣鋒!我必須要去醫院,你趕緊把她趕走!”
我必須逃出去,這裏再也沒有值得我相信的人。
“陳柔,是真的嗎?”
不等蔣鋒問完,陳柔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連抽了自己十幾個巴掌。
“老板,我真的沒有想要害嫂子,剛才嫂子不肯喝藥,我就重新端了一壺來。”
“誰知嫂子罵我對你有所企圖,還把藥全部打翻了,嫂子不喜歡我,我自賞巴掌,求嫂子別再鬧了。”
“老板剛應酬完,大晚上的就消停一點吧,不希望你給老板分憂,但是不要添亂,好嗎?”
我被陳柔判若兩人的嘴臉氣的說不出話來。
“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她!”
蔣鋒把我強行按在床上,撫摸我肚子的力氣大地我痛呼出聲。
“別鬧了,明天一切都好了,一切就結束了。”
明天?我猛地看向牆上的掛鐘,離零點就剩十分鐘。
是不是我隻要熬過這十分鐘就可以了?
我到底該相信誰?
蔣鋒坐在床邊守著我,按住我的雙腿生怕我再亂動。
我看著牆上的秒針,祈禱著一個奇跡。
分針最後指向12點,我依舊安然無恙,我的心放了下來,剛想坐起身告訴蔣鋒,肚子裏卻傳來千萬根針紮般的下墜疼痛感。
“啊!我....我流血了!”
等我看向雙腿,下麵的床單已經被我染的鮮紅,整個人像煉獄裏爬出來的鬼。
“蔣鋒,快送我去醫院!”
我拚命的搖晃身旁蔣鋒的手臂,他卻無動於衷的看著我。
接過陳柔遞過來的手帕,蔣鋒擦了擦手,點燃一隻煙。
“怎麼生效的這麼慢!不知道有法醫嗎,還真讓她活過三十了。”
陳柔語氣帶著抱怨。
“對不起嘛,這個賤人剛才一直催吐,可能量小就慢了一點。”
聽著兩人熟悉親密的語氣,我才發現自己早已是籠中的獵物了。
我撐著櫃子往外趴,借力撞翻了抽屜,掉出來幾份文件。
全部是寫著我名字的高額意外保險!受益人就是蔣鋒。
蔣鋒抽著煙看著我垂死掙紮,蹲下身把我臉色混亂的頭發整理到一邊。
“對不起老婆,平時好吃好喝供著你,老公現在危急關頭,你總要給我一些回報吧?”
“我記得你最愛鬱金香了對不對,等我度過這次危機,以後每年上墳的時候,我都給你訂一大車好不好?”
都是假的,之前說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為了錢連家人和未出生的孩子都可以隨便拋棄!
“等會兒你把屍體處理了,挺臭的,一股騷味。”
陳柔得了吩咐一臉痛快,緩步向我走來。
“蔣鋒!蔣鋒!你他媽的把我妹妹怎麼了,趕緊給老子開門!”
大門被敲的驚天作響,我等的人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