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禮上，我給男友爸媽敬完改口茶後，三歲的小姑子笑嘻嘻端著茶杯過來。

「媽，你喝茶。」

「月月，我是你嫂子，你媽在那呢。」

我耐心解釋，沒想到公婆麵色一變，當眾訓斥我。

「李芳，你和建陽未婚先孕就算了，我們幫你養了三年閨女，現在也到你自己撫養的時候。」

「都是一家人，你怎麼能不認你親生骨肉！」

眾人震驚到目瞪口呆，司儀也不知所措，我求助的看向男友，他卻親昵地抱起小姑子，一臉真誠的對我說。

「老婆，幾年前你生了不想養我不怪你，但我們都結婚了，小月也到了上學的年紀，你總要讓她認祖歸宗！」

看著四周賓客投來的白眼，我人傻了。

我明明還是處女啊！

01

現場議論紛紛，破鞋，水性楊花，白眼狼這些字眼像刀子狠狠紮我胸膛，

我驚訝地張大嘴巴，

婆婆從懷孕到生下小姑子都是我照顧的，張月怎麼可能是我的孩子！

張月在男友懷裏瘋狂大喊大叫，朝我揮手。

「媽媽！我要媽媽！」

「媽媽，以後我聽話做乖小孩，你不要把我扔給外婆好不好！」

我下意識反駁。

「別亂說話，我還是處…」

「你還當自己是黃花大閨女呐！和我兒子在一起之前不知道和多少男人亂搞過，子宮薄的和紙樣，當初要不是你哭著求我們幫你帶孩子，我們早退休環遊全國去了！」

婆婆見我要說出真相，立刻打斷。

公公也跟著幫腔。

「如今都是一家人，我也不瞞著各位了，小月是建陽和李芳的親生女兒，我的外孫女！」

「結婚都搞買一送一？」

「聽說新娘子還要了十八萬八的彩禮，坐地起價的爛貨！」

「我侄女在婦產科實習的時候看到過她，原來是生孩子去了，嘖嘖。」

台下的親戚們七嘴八舌，看向公婆的目光滿是同情。

曾經夢想的婚禮成了輿論的處刑台，我死死攥著婚紗裙擺，心中憤恨無比。

難怪婆婆生下小姑子後一直不上戶口，就是為了今天賴在我身上！

四年前確認懷孕後婆婆哭的梨花帶雨。

「我老婆子半截入土的人了還懷孕，這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嗎？芳芳，能委屈你照顧我幾個月嗎？我保證等她出生後絕不會耽誤你和建陽的感情。」

我一時心軟住進他家當保姆，照顧一大家子的衣食住行。

婆婆孕期無辣不歡，我辣椒過敏，每次炒菜前都要服用過敏藥，導致後遺症全身濕疹；

她總要求和我穿一樣的裙子，說是感情好才穿母女裝；

她借口大肚子不好出門，讓我去醫院拿葉酸買護理墊，從不在人前出麵。

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今天，逼我在婚禮上當眾認下張月這個女兒！把撫養責任全推給我！！

「果然人生處處充滿驚喜，今天雙喜臨門，來新娘子，喝下這口改口茶，從此一家三口圓圓滿滿，幸福終生！」

司儀出麵打圓場，小月跌跌撞撞朝我端來茶杯。

「媽，媽媽喝茶。」

小孩稚嫩的聲音喚起無數人心中的母愛，除了我，我隻覺得惡心！

「我不是你媽，我沒你這個女兒。」

02

我後退一步，沒想到小月剛好站在婚紗裙擺上，沒站穩跌坐在地，滾燙茶水潑的她滿胳膊都是紅印，嗷的一聲哭了出來。

「李芳！你到底是想幹什麼！」

婆婆忙不迭衝過來抱起孩子，指著我鼻子怒罵。

「你就是不想認小月也不至於拿茶燙她啊！虎毒尚不食子，大不了我們老兩口幫你養就是！」

「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狠毒的女人，對親生骨肉都能下手！」

男友怒上心頭，拿起捧花猛砸過來，

沒剪幹淨的花刺在臉上劃出傷口，我臉頰一陣刺疼，血珠淋漓。

身疼沒有心疼的萬分之一，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張建陽，仿佛從沒真正認識過這個人。

背後的大銀幕正播放著五年戀愛時光，鮮明對比刺痛心臟。

司儀不想婚禮見血。

「現場稍微出了一點小事故，這樣，我們先讓新娘子下場休息一下…」

「不行！她必須給小月道歉！不然別想進張家的門！」

懷胎十月的骨肉受傷，

婆婆心疼的不行，一個眼色她的廣場舞姐妹就衝上台製止住我。

「你這孩子咋不聽勸，秀雅也是為了你好。」

「以前做錯事不要緊，知錯能改就行。」

「和小張好好過日子，你總不能讓親生孩子一直沒有媽媽的陪伴吧！」

大媽們圍著我你一言我一語，把我婚前生子的形象釘死在十字架上。

我瘋狂辯駁。

「小月不是我的孩子！我還是處女！」

「夠了李芳！你還要撒謊到什麼時候，從高中我就知道你在外麵亂搞，我可憐你無父無母才接受你的追求，畢業後你不想上班一直在我家啃老！我愛你，但我也是有底線的，李芳，立刻和小月道歉，不然你別想進我們家的門！」

張建陽護在婆婆身前義憤填膺，仿佛我是全天下最不可理喻的罪人。

「小芳，你娃都生了，每晚和建陽搖床搖的我壓根睡不著，咋可能還是…當自己是聖母瑪利亞…」

公公的話被麥克風放大，

引起現場一陣哄笑。

我麵色憤怒到通紅，張建陽見狀又開始說好話。

「養兒懷孕是命中注定的事，你幹嘛否認？好了老婆，趕緊和小月道歉，咱兩現在婚都結了，你不和我在一起誰還會要你？」

「小月馬上讀小學了，你把你婚前那套學區房寫在她名下剛剛好，咱們一家三口幸福美滿。」

手機屏幕亮起，是媽媽發來的信息：

【寶貝，我們半小時後到。】

從記事起我的父母就在從事國家軍事保密計劃，

為避免引人懷疑才說無父無母，張建陽卻抓住我這點想吃絕戶。

「你還有心思看手機？！改口茶都喝了，我爸媽就是你爸媽，他們說的話你必須聽，立刻道歉！」

張建陽一把搶過手機砸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婆婆的眉梢眼角都是恨毒。

「沒教養的東西連親生閨女都不認，進了老張家我可要好好教育一下你！」

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當眾怒罵。

「張建陽你惡不惡心！把自己妹妹說成女兒，屁的一家三口，分明是她老蚌生珠找我替罪！」

「閉嘴！」

啪的一聲巨響，

我眼前一片漆黑，左臉火辣辣的疼，鐵腥味彌漫口腔。

向來溫和儒雅的男友像隻憤怒的公牛樣死死瞪著我。

「再亂說話老子撕爛你的嘴！我警告你，婚內動手警察可不會管！」

03

「爸爸，你不要打媽媽嗚嗚嗚…」

小月嚎啕大哭，儼然一副愛母心切的樣子。

被背叛的感覺痛徹心扉，從她出生起夜裏喂奶粉，白天洗尿片的事都是我來，婆婆以前總開玩笑讓她叫我媽媽，我嚴肅製止過幾次才停止。

原來一切早有預謀，從懷孕那刻起，這個孩子就注定落在我戶下。

公公手忙腳亂安撫小月，

見我軟硬不吃，婆婆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藥單。

「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懷孕期間所有的藥單都在這裏，全是孕婦需要的補品，每張都有你的簽字，你沒懷孕誰懷孕？！」

「就是，我這還有照片，你挺著肚子去醫院檢查的時候！」

隔壁鄰居打開手機，

照片內我穿著黑色連衣裙戴帽子的身影映入眼簾。

鐵證如山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的目光焦急地在人群中尋找，終於在角落看到熟悉的人，曾經的初中同學林淼正好是婆婆的助產士，她也收到了婚禮請帖。

陪婆婆住院期間我沒少給她送水果奶茶，念在過往同學情上，她可能會幫我！

「林淼，你幫幫我，你上台告訴大家張月的親生母親到底是誰！」

張家人麵色瞬間緊張起來，

要是真相當場揭開，他們會被親戚朋友戳脊梁骨罵半輩子！

林淼臨上台時不小心被絆了一下，我提著裙擺把她拉起來，對視間一切盡在不言中。

「放心吧芳芳，我肯定會幫你。」

「我們老張家的事輪不到外人管，讓她滾下去！」

婆婆抱著張月的手不自覺緊張用力，

壓得她小臉慘白。

「李芳，你非要把醜事鬧得人盡皆知，你想逼死我媽嗎！」

張建陽恨不得當場殺了我，真是可笑，半小時前我們還在擁吻，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半小時後徹底撕破臉。

「我隻想要真相。」

04

我把話筒遞到林淼手裏。

林淼先是亮出自己的工作證明——藍天醫院助產士。

「敢讓醫院的人背書肯定有幾分自信，難道張月真是老太婆的娃？」

人群中的碎碎念讓公婆越發驚恐，

有好事者打開抖音直播，免費的流量不蹭白不蹭。

麵對所有人好奇的目光，

林淼緩緩說出。

「四年前是我接生的張月，我對她的親生母親印象很深刻，是…李芳。」

我渾身如墜冰窖，頭皮發麻，不敢置信地質問。

「淼淼，你在說什麼啊？當初生孩子的分明是我婆婆，你們科室最高年齡的孕婦。」

「你婚前生子我當然對你印象深刻啊，李芳，你肚子上的疤都是我縫的，不可能記錯人。」

林淼話語堅定，襯得我像是個無理取鬧的小醜。

「不，不對，生孩子是我婆婆…」

「是你非吵著鬧著讓朋友上來作證，別人說出真相又不滿意，李芳，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張建陽眉頭緊蹙，

要不是顧忌在大庭廣眾，他早就一拳打上了。

「我老婆子一把年紀了還要被人造謠，死了都不安生啊嗚嗚嗚，這樣的媳婦進家門，你讓我後半輩子怎麼活！」

婆婆狂喜之餘立刻開始哭天嚎地，她抹著眼淚說。

「人證物證都在，小芳，認下自己的親生骨肉沒什麼丟人的，你就別讓大家看笑話了。」

「還以為有驚天大瓜呢，自取其辱。」

「生孩子又不想負責，就是因為有這種人在生育率才會降低，拖垮社會前進的步伐。」

我把舌尖咬出血才勉強保持理智，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非要讓自己顏麵掃地你才開心！李芳，你今天做的事實在太過分了，身為你的丈夫，我可以原諒你，但你必須對咱媽道歉，你婚前的房子過戶給小月，未來我們還是一家人。」

「小月跟著我們受了幾年苦，以後你必須好好彌補她！隻有私立貴族學院才配得上我們張家的血脈，保姆必須要中英雙語的，衣服隻買lv酷馳！自己天天穿金戴銀讓女兒穿聚酯纖維，你也好意思！」

婆婆已經把父母留給我財產當成張月的教育基金，

安排的頭頭是道。

無盡後悔在胸腔翻騰，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看上張建陽！

「趕緊簽字吧，都是當媽的人了還不穩重。」

張建陽接過現打的房產轉移保證書，

強硬地抓住我的手簽字，我拚命反抗，對抗間指骨一陣劇痛，哢哢聲響。

「我的骨頭斷了！！」

「裝什麼裝，斷了也得簽。」

他惡狠狠的按住我的手，

我刹時疼到全身顫抖，精神徹底崩潰，淚水簌簌落下，瘋狂呼喊爸媽救命。

「你親媽早死了，難不成從墳堆出來救你？以後你生是我張家的人，死是張家的鬼！敢不聽話老子把你媽骨灰揚了！」

張建陽笑容猙獰，

免費的媳婦和生育工具終於到手，以後整個家都是他做主！

所有人都篤定我是撒謊精，沒人出手相助，婆婆牽著張月走近，小孩堅硬的紅皮鞋踩著我斷裂的手指，她一臉天真的說。

「你是壞媽媽。」

「我，我不是你媽…」

「現在還撒謊，老娘今天打爛你的嘴！」

巴掌如同雨點落下，雪白婚紗被鮮血染紅，我疼得蜷縮成一團，理智緩緩消散。

就在這時，門開了。

耳邊突然乍響起婆婆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