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之上,座無虛席。
各大媒體的長槍短炮對準了每一個角落,閃光亮的刺眼。
庭審全程同步直播,在線觀看人數早已突破千萬。
我坐在被告席上,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神色平靜。
對麵,林微哭得梨花帶雨,方建則一臉悲憤地攙扶著她,父女倆相依為命的姿態,賺足了鏡頭前所有人的同情。
「被告,你是否承認,你在原告成長過程中,以‘代為保管’的名義,收取了其全部壓歲錢及親友贈予的現金?」原告律師率先發問,聲音洪亮。
「不完全承認。」我淡淡地回答。
「哦?哪裏不完全?」
「錢,我的確是收了。但‘代為保管’這四個字,我不能認同。」
此言一出,旁聽席上一片嘩然,直播間的彈幕更是瞬間爆炸。
「臥槽!她承認了!她居然真的吞了女兒的錢!」
「聽聽這語氣,‘不能認同’,意思就是她覺得這錢本來就該是她的唄?太無恥了!」
「心疼小悅妹妹,怎麼攤上這麼個媽!」
林微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方建連忙將她摟得更緊,用一種控訴的眼神死死地瞪著我。
法官敲了敲法槌,「肅靜!被告,請解釋你的理由。」
我示意我的王律師,他站起身,將一疊厚厚的文件呈遞給法官。
「法官大人,我的當事人之所以不認同‘代為保管’,是因為原告所聲稱的這筆五十萬資金,早已以各種形式,預支給了原告本人。」
王律師打開投影,屏幕上立刻出現了一本製作精美的電子賬本,上麵密密麻麻地記錄著每一筆開支。
「從原告上初中開始,她就以各種名目向我的當事人索要費用。比如,高一上學期,以購買‘哈佛內部絕版學習資料’為由,索要三萬五千元。」
「高二寒假,以參加‘常春藤精英預備營’為由,索要八萬元。」
「高三下學期,最為頻繁。三月份,她說自己壓力過大,患上了抑鬱症,需要看心理醫生,前期治療費五萬。四月份,她說模考失利,需要請‘高考狀元天團’一對一輔導,費用十二萬。」
「所有這些款項,都有轉賬記錄為證。累計下來,早已遠遠超過了五十萬。請問原告,這些錢,你敢說你沒收到嗎?」
林微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死死地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她的律師顯然也沒料到我有這一手,一時間有些慌亂。
但很快,林微就鎮定了下來。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法官,聲音顫抖卻清晰。
「我承認!我的確拿了這些錢!」
全場再次嘩然。
「但是!」她話鋒一轉,聲音裏充滿了委屈和一種令人動容的「聖潔」,「我拿這些錢,不是為了我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
「我......我買那些奢侈品,是為了把它們轉手賣掉!然後把錢,捐給山區裏那些讀不起書的貧困孩子!」
「什麼?!」
這次,連我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我媽媽是個商人,她從小就教育我,人脈和圈子很重要。我如果不買些名牌,裝作和那些富二代同學一樣,我就會被排擠,就會被孤立!我不想讓媽媽失望,所以我隻能用這種辦法,一邊融入她們,一邊悄悄地把錢攢下來,去做我認為對的事情!」
「我逃課,不是去玩,是去做家教,去發傳單!我把賺來的每一分錢,都寄給了山區的希望小學!這些,我身邊的同學都可以為我作證!」
她身後的旁聽席上,幾個穿著校服的女孩立刻站了起來。
「是的法官!我們可以作證!林微平時生活非常節儉,她經常跟我們說她要去勤工儉學,我們都以為她家條件不好,沒想到她是在做公益!」
「她是我們見過最善良的人!她自己都舍不得吃頓好的,卻把錢都捐了出去!」
直播間裏,輿論瞬間驚天逆轉。
「我哭了!原來是這樣!誤會她了!這是什麼神仙女兒啊!」
「媽的,富人家庭的悲哀!為了融入圈子還要演戲,我真的會謝!」
「我就說小悅妹妹不是那種人!她太善良了!那個媽隻知道用錢衡量一切,根本不理解女兒的苦心!」
方建更是老淚縱橫,他抱著林微,哽咽道:「我的好女兒......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傻孩子......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爸爸......」
一場「挪用公款」的指控,被她硬生生扭轉成了一曲「忍辱負重、曲線救國」的善舉讚歌。
就連我的律師王律師,看向我的眼神裏,也多了幾分複雜和不解。
但他思索一番,立刻追問:「那敢問對麵當事人開房的記錄呢?你作何解釋?一個高中生,頻繁出入五星級酒店,這總不是為了做公益吧?」
林微哭著搖頭,「是我P的圖!是我同學和我開玩笑,被我媽發現後,她就認定我學壞了!我跟她解釋過無數次,她根本不信!她隻相信她看到的,隻相信錢,她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我!」
這番說辭,天衣無縫。
她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不被母親理解、孤獨地堅持著善良的白蓮花聖女。
法官看向我,「被告,對於原告的解釋,你有什麼要說的?」
我看著對麵那個演技精湛的女兒,緩緩地,露出了一個冰冷的笑容。
「當然有。」
「我不僅要說,還要告。」
「我不僅不會給出這五十萬,還要讓林微倒賠付我五十萬!」
「我要狀告方建林微二人詐騙!」
眾人轟動,震驚地討論著我是不是想錢想瘋了。
法官敲了一下手裏的法槌,神情嚴肅。
「林女士,請注意言辭,法庭不是無理取鬧的地方!」
「好,那我就讓大家看點更有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