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有患者車禍大出血!”
“急需通知家屬!”
“患者證件損壞,暫時聯係不到她的愛人。”
“她似乎還是個孕婦!”
幾個護士一邊呼叫值班醫生,一邊推著搶救車向急救室狂奔,聲音響徹整個大廳。
傅商庭聽見外麵的動靜,隔著玻璃窗望了兩眼,那些護士推著急救床從門前匆匆而過時。
他的目光像被磁鐵吸住,死死釘在床上那隻晃蕩的手臂上。
那個人手腕內側有道月牙形狀的淺疤,怎麼會和梁思茵那麼像?
傅商庭大腦裏瞬間有了清晰的輪廓,那道疤痕像極了去年她為他剝堅果時被剪刀劃傷留下的。
那天他嫌她笨手笨腳,當著她的麵把整袋堅果扔進了垃圾桶。
她用心剝了一下午,他嘗也沒嘗。
直到人群散去,傅商庭的心臟突然揪作一團,強烈的窒息感順著他的血管爬滿全身。
他幾乎本能地抬步,想要打開麵前這扇門。
許盈盈卻在這時猛地拽住他的衣角,聲音帶著哭腔:“傅總,我心臟疼......”
她順勢往他懷裏倒,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我會不會有危險?難道是之前救您時車禍留下的後遺症嗎......”
傅商庭的腳步頓住了。
急救室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那隻手臂晃了兩下,消失在走廊拐角。
傅商庭喉結滾了滾,想走掉,許盈盈卻突然拔高聲音:“啊——好痛。”
“好像跑針了。”
她蜷在他懷裏渾身發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手背上的針管洇開一小片血紅。
“醫生!醫生快來!”傅商庭的注意力頓時被拉回,下意識抱住她的身子,“叫主治醫生!立刻!”
搶救室裏,梁思茵的血壓儀發出刺耳的警報。
醫生剪開她的衣服,看到小腹上那道淺淺的妊娠紋時,眉頭狠狠皺起:“懷孕至少三個月,失血量超過兩千毫升,準備輸血!”
“病人家屬還沒有聯係上?”
“沒他簽字這手術怎麼做?!”
護士一個接一個的跑動。
而病房裏,許盈盈的頭枕在傅商庭肩上,看著他緊張地詢問醫生她的病情,嘴角悄悄勾起。
她輕輕往傅商庭頸窩蹭了蹭,聲音軟糯:“傅總,剛才外麵好吵,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事,隻是一個不相幹的人罷了。”
搶救室連續打來幾個電話,傅商庭皺了皺眉,直接掛斷。
“傅總怎麼不接呀?”
“陌生電話我從來不接。”
傅商庭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不自覺放柔:“外麵估計是哪個病人家屬在鬧,你乖乖躺著,我去給你倒點熱水。”
他轉身走出病房,經過護士站時,聽見兩個護士在議論:“剛才搶救的孕婦真可憐,口袋裏除了一張預約過的手術單,隻有張ICU繳費單,大半夜離家出走連個家屬都不找到......”
傅商庭的腳步頓了頓。
“嘀——嘀——”
走廊盡頭傳來冰冷的機械音,像針一樣紮進傅商庭的耳朵裏。
他鬼使神差地想要靠近搶救室,手機卻響了,是許盈盈:“傅總,我突然想喝樓下那家燕窩粥,你去給我買記得加兩勺糖好不好。”
“好。”傅商庭應著,邁開腳步往電梯口走。
繞過垃圾桶,他踢到一個被摔爛的雙肩包,他皺了皺眉,快步離開。
卻沒留意到包的底部,露出半隻染血的帆布鞋,是梁思茵前年生日,他陪她挑的那雙限量款。
搶救室的燈滅了時,傅商庭剛把燕窩粥遞給許盈盈。
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對著護士搖了搖頭:“孕婦大出血,孩子沒保住,我們......盡力了。”
護士低聲問:“那這張需要家屬簽字的手術單子......”
“銷毀了吧。”醫生歎了口氣,“看這樣子,家屬也不想認。”
手術單扔進碎紙機時,傅商庭正低頭給許盈盈喂粥。
窗外飄進來的雨絲,落在他的手背上,像極了梁思茵當年為他暖手時,嗬出的白氣。
傅商庭厭惡的擦掉。
早已忘了那段摯愛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