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拘留所的夜晚格外漫長。

蘇婉晴蜷縮在潮濕的角落裏，雙手護住小腹。

後背的鞭傷還未痊愈，又在監獄裏添了幾道新傷。

那些女囚犯顯然是受人指使，專挑她虛弱的時候下手——飯裏摻沙子，半夜潑冷水，甚至故意在她經過時伸腳絆她。

黑暗中有女人尖利的笑聲傳來，緊接著是沉重的腳步聲。

“聽說你懷孕了？”一個粗啞的女聲在耳邊響起，“陸總的孩子？”

蘇婉晴還未來得及回答，腹部就挨了重重一腳！

劇痛瞬間炸開，她像蝦米一樣弓起身子，喉嚨裏擠出破碎的呻 吟。

溫熱的液體順著大腿內側流下，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彙成一灘暗色。

“林小姐說了，”女人揪著她的頭發，把她的臉按在那灘血上，“這孩子不該存在。”

她始終一言不發，連痛呼都咽進喉嚨裏。

第五天清晨，獄警終於來開門：“蘇婉晴，有人保釋你，可以走了。”

蘇婉晴抬起頭。

她的小腹還在隱隱作痛，那裏曾經有一個三個月的生命，現在隻剩下一片空洞。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鐵門，刺眼的陽光讓她下意識抬手遮擋。

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路邊，車窗緩緩降下，露出陸沉舟那張輪廓分明的臉。

“上車。”他語氣平淡，仿佛隻是來接她下班。

蘇婉晴站著沒動。

陸沉舟皺眉：“這件事畢竟是你的錯，我已經盡力讓你少關幾天。”

她忽然想笑。

......她的錯？

那天明明是林父自己撞上來的，可現在，所有人都認定是她蓄意謀殺。

但她什麼都沒說，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內彌漫著熟悉的冷杉香氣，曾經讓她安心的味道，現在隻覺得窒息。

“今天是你生日。”陸沉舟突然開口，“我在帝豪酒店辦了宴會。”

蘇婉晴看向窗外：“不用了，省得林菲菲不高興。”

“她不會來。”陸沉舟握住她的手，語氣罕見地放軟，“就我們兩個，像以前一樣。”

他的掌心溫熱，曾經這隻手為她擋過刀，擦過淚，現在卻讓她惡心到想吐。

她抽回手：“隨你。”

帝豪酒店燈火通明。

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香檳塔在宴會廳中央熠熠生輝，賓客們衣香鬢影，仿佛真的在慶祝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蘇婉晴穿著陸沉舟準備的銀色禮服，像個精致的玩偶站在他身邊。

“開心點。”陸沉舟摟著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語，“今天你是主角。”

她扯了扯嘴角，目光掃過滿場賓客——這些人裏，有多少是來看她笑話的？

突然，宴會廳大門被推開。

林菲菲穿著豔紅色禮服，踩著高跟鞋款款走來。

陸沉舟臉色驟變：“你怎麼來了？”

“姐姐過生日，我怎麼能缺席呢？”林菲菲笑得甜美，從手包裏拿出一個絲絨盒子，“特意給你準備了禮物。”

蘇婉晴冷冷道：“拿走，我不想看見你。”

“婉晴！”陸沉舟不悅地皺眉，“菲菲好心給你慶生，別這麼不識好歹。”

林菲菲眼眶瞬間紅了：“沉舟，別怪姐姐，她可能還在生我的氣......”

就在這時，陸沉舟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快步走到角落接聽。

林菲菲立刻變臉，湊到蘇婉晴耳邊低語：“你以為這些排場是為你準備的？不過是沉舟為了哄我開心，順便施舍給你的。”

她輕笑，“知道嗎，你身上這條裙子，是我上個月挑剩的。”

蘇婉晴攥緊酒杯，指節發白。

突然——

“啪！”

整個宴會廳陷入黑暗！

賓客們驚慌失措的尖叫聲中，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湧來。

“都不許動！”粗獷的男聲在黑暗中炸響，“我們隻綁陸沉舟的老婆！”

混亂中，蘇婉晴感覺有人猛地拽了她一把......

“砰！”

震耳的槍聲響起！

肩膀傳來劇痛，溫熱的液體瞬間浸透禮服。

蘇婉晴踉蹌著倒地，在眩暈中看見林菲菲瘋狂地向門口逃竄的身影。

而陸沉舟......

他像一陣風般衝向林菲菲，將她死死護在懷裏，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血泊中的她。

蘇婉晴的意識逐漸模糊，最後的視線裏，是陸沉舟焦急地檢查林菲菲有沒有受傷的背影。

真可笑啊。

她想......明明中槍的是她，可他眼裏，永遠隻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