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為扮演一個賢惠好王妃,我大張旗鼓為王爺納妾,甚至將府內大權拱手交與。
卻沒想到夫君凱旋前夜,我被小妾設計難產活生生痛死。
再次醒來,我重生在了小妾進門那天。
去他的端莊王妃,老娘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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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是蕭安歸京的日子。
也不知那封家書他是否收到,是否也對這個即將來到人世的孩子抱有歡喜。
可惜,我和孩子都等不到了。
身下的劇痛幾乎是讓我疼得沒力氣再叫,卻仍舊是不甘心地問:
「柳如宜,為什麼......」
當年是她跑到我跟前哭訴蕭安和三皇子青樓尋歡,醉酒輕薄了她,我就為她做主,大張旗鼓地將她娶進門。
雖說她的身份作妾都是抬舉,可我還是給她一切按照側妃規矩來辦。
甚至於怕蕭安公務繁忙冷落了她,常常在一旁幫扶提醒。
柳如宜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眼神發狠:
「因為我受夠了你虛偽的樣子!
「憑什麼你擁有了蕭安還要來斷我的路?」
我啞然失笑,瞬間覺得自己原來如此蒼涼可悲。
本以為女子被三綱五常束縛生來不易,嫁為人婦共事一夫更理應相互幫扶相襯。
沒想到她竟仍是對所謂名分耿耿於懷。
而我所做的所有,對她來說,都隻不過是上位者的施舍。
她以為除掉我,我那個隻知道謹守禮法一心撲在國事上的夫君就會理所應當地抬她作王妃?
我冷眼冷眉:「真是愚蠢!」
她可知我為了當好這滿京讚譽的雍容閑雅王妃費了多少心思?!
隻是我疑惑,她所說「還要斷她的路」是什麼意思。
可惜,我再也沒有機會開口了。
鮮血流了滿地,我的身體逐漸在這臘冬裏冰冷。
2.
「王妃!王妃!莫要再瞌睡了,柳姨娘入嫁的轎子還沒到呢!」
小映心疼我瞌睡得難受,又怕耽誤接轎子,焦急地喚我。
身下的劇痛陡然消失不見,身體也不再冰冷僵硬。
我一睜眼,竟然回到了柳如宜進門那天。
嬤嬤在一旁沒好氣咒罵:
「就是個青樓裏的下賤坯子,如今都過了時間了,竟然還沒到!」
是了。
那時柳如宜是以妾的身份進府,本應當是晚上由人著抬一頂小轎子從後門悄悄進來。
我心疼她,說晚上出嫁本就委屈,倒不如直接從正門進來。
結果她硬是拖到第二天正午,大庭廣眾之下招搖而入。
而我則是特意等候,硬是熬了一宿沒睡。
我看著一旁陪著我的小映和嬤嬤,心中不覺湧上幾分暖意和淒涼。
上一世難產,她們為了我生生被柳如宜挑斷了手筋腳筋扔到亂葬崗,死無全屍。
這一世,我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小映,現在幾時了?」
「回王妃,已經過子時了。」
「差人將門都關上吧,」我揉揉太陽穴。
「記住了,沒有我的命令,無論誰叫喊都不許開門。」
小映還以為我又是讓她再去添盞新茶,正要下意識去拿,聽到我的話,愣了一下。
嬤嬤倒是立馬喜笑顏開,眉飛色舞吩咐下人去做。
「我就說王妃太給她臉了,就連王爺都沒說什麼,她就恬不知恥要求上了......」
我揮揮手,示意他們也早點歇息。
上一世,柳如宜就是掐準我端著王妃架子才肆無忌憚。
隻不過這一次,她可別想好過!
3.
蕭王府外早已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
周圍人議論紛紛,說王妃故意刁難新來的柳姨娘,現在還沒讓人進門。
天下人皆知蕭王剛正不阿,知禮守節,娶的王妃據說也是舒雅端莊,怎麼今個就......
「估計是裝不下去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人嘲笑不嫌事兒大。
「這王妃的爹蘇尚書都差點兒在朝堂上混不下去,怎麼可能養得出一個好女兒來!」
另一邊的王府內下人們早就醒了,心裏直打鼓,明明王妃昨夜還滿心歡喜迎接姨娘,現在都日上三竿了,竟還沒起來。
小映焦急地看我不慌不忙梳洗打扮,欲言又止。
「王妃!」嬤嬤一臉擔憂。
「外麵已經有人說您嫉妒柳姨娘美貌,都已經開始罵您的父親了!這可怎麼辦啊!」
我不用想都知道這一定是柳如宜的手筆。
上一世就算我做的如此周到,她還是讓人散播謠言在京中,還讓她的美貌讓人津津樂道了許久。
為此我日日反思自己一定是哪裏做的不夠好,讓她日後更是蹬鼻子上臉。
我輕描淡寫:
「既如此,你就出去告訴抬轎的媒人,已經過了入門的時間,就讓她將人送回去,挑個好晚上再來。」
柳如宜一聽到傳達的話,臉色發白,立馬從轎子上下來「噗通」跪在了王府前。
「王妃!」柳如宜泫然欲泣。
「我自知自己身份卑微高攀不起王府,可王爺既已允諾許我進府,還請王妃高抬貴手放過如宜!」
她說著,不管不顧地當著大庭廣眾之下磕起頭來。
「我已經屬於王爺了,日後定會對王妃唯命是從!」
我淡淡一笑,不予理會。
磕唄,王府的台階可硬著呢。
4.
柳如宜頭都磕出血了我才姍姍出來。
她一見到我,就拔出簪子悲痛萬分地想要劃傷自己的臉。
「王妃,我自知能入王府已是天大的恩惠。
「王妃要是還不放心,如宜甘願將自己的臉劃破!」
看熱鬧的觀眾為她打抱不平:
「這柳姨娘與蕭王自是情投意合,如今王妃刁難,竟要逼人劃傷了自己的臉!」
「沒想到堂堂王妃竟善妒至此啊!」
我不慌不忙,冷眼看著柳如宜。
「我仗著王妃架子欺壓她?簡直是可笑!
「她一個小妾,白天進門成何體統!?
「況且,這裏是正門,她既然知自己身份卑微,為何又要在這裏喊冤?
「我是蕭王妃,你們對我如此咄咄逼人,那天子律法又何在!我又何其冤枉!」
一時間鴉雀無聲。
柳如宜見形式不妙,剛想開口,隻聽人群裏有人高喊:「蕭王回來了!」
柳如宜眉眼瞬間明亮起來。
我心一沉。
蕭安與我的婚姻原就是無奈之舉,估計今天之後,再難延續。
5.
蕭安似是快馬加鞭趕回,下馬立定,看如此陣仗,素來沉穩的臉上竟愣了一下。
柳如宜瞬間淚如雨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蕭郎......是如宜的不對,衝撞了姐姐,不是姐姐的錯。」
蕭安分了個眼神給她:「大庭廣眾之下跪著成何體統,起來吧。」
我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出嫁時父親就曾叮囑我,蕭安為人處世知禮守節,叫我千萬安分守己,莫要做出什麼逾矩之事。
我和蕭安婚後更是一直相敬如賓,甚至於柳如宜找上門來求我的時候,我也是直接跟蕭安說,就將她迎娶進來吧。
我沉聲道:「夫君,此事本就不合禮法,我並未有錯。」
蕭安定定地直視我,沉默了一會兒,揮了揮手。
「此事就這樣算了,今後莫要再提。」
媒人見狀趁機將柳如宜連人帶轎送入王府,連滾帶爬跑了。
我則是百般滋味混雜。
蕭安這無異於是當眾包庇柳如宜。
他當真是這麼喜歡柳如宜麼,現在竟然為了她連禮法都不顧。
那上一世我難產,他是否也知道呢?
想起那封滿懷期待寫的家書,我瞬間覺得自己如此可笑。
6.
蕭安並未對我有什麼隻言片語的埋怨,他大抵也知道是自己理虧,照常是轉頭去了軍營。
隻不過去之前倒是看了眼住在偏院的柳如宜。
我覺得有必要先回府跟父親通個氣,告訴他我與蕭安的婚姻可能馬上就破裂。
卻沒想到在半路上正好與蘇府的馬車相遇。
馬車內父親神色慌張:「欒兒,你可有哪裏受傷?」
我疑惑。
父親說,蕭安今早當場抗旨,又說家中有事匆匆離去,他內心不安,就想著來探望我。
想來蕭安是收到消息,怕柳如宜受了委屈才如此匆忙。
隻是蕭安竟然抗旨了?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蕭安本應當在今天接受皇上的任命,一個月後去邊境抗敵。
蕭安並不是為了兒女情長而放棄家國大事的人,那他這又是為何?
父親見我出神,以為我是擔心蕭安,寬慰我說:
「欒兒,蕭王是因為前幾日剿匪受傷,陛下體恤,並未責怪。
「隻是當朝大臣真是一群沒眼力見的,任由三皇子在一旁扇風點火......」
我父親還真是,一如既往。
我握著父親的手,終止他的絮絮叨叨,緩緩開口:
「父親,我與蕭安的婚事,很可能就此作罷了。」
我並未與他說起前世之事,隻是說蕭安和柳如宜是真心相愛,恐怕日後府內並未有我的一席之地。
父親久久歎了口氣。
「都怪為父沒用。」
京城都說戶部尚書蘇篤行事乖張,不與朝中官員交好,因此我的婚事才一拖再拖。
可是我知道,父親為官清廉正潔,剛正不阿,在我母親死後更是未曾養過外室,獨自含辛茹苦撫養我長大。
我鼻頭一酸,撲到父親懷中。
上一世,父親知道我的不幸後,該是何等傷心。
7.
禮部尚書之女陸姝送來請柬,過幾日邀我賞花。
看著娟秀的筆跡,我不由得冷笑一聲。
當初怕自己行事不當,為父親和蕭安招來禍事,我一直對京中貴女們禮讓有加。
可她們卻並未這麼想。
這次宴會,表麵上是去賞花,實際上是柳如宜和陸姝合謀設計讓我失足落水,醜態百出。
但也是那次之後,我才發現自己懷了孕,隻是蕭安征戰在即,不想讓他擔心,便一直瞞著。
我丟了請柬,喚小廝去通知柳如宜,過幾日陪我去陸府賞花。
戲都搭好台子了,我自然要如她們的願去請群眾來捧場。
隻是這次,台下看戲的可要換了人了。
小廝去沒多久,柳如宜就婷婷嫋嫋地往這邊來。
我喝了一口茶:「柳姨娘可知現在何時了?」
她柔柔弱弱地開口:「都怪如宜沒有告訴王爺要節製,才讓如宜第一天敬茶就失了禮節。」
嬤嬤忍不住嗤了一聲。
我忍住想笑的衝動,讓柳如宜起身。
又有點疑惑,按理蕭安昨夜應當是睡在柳如宜的偏院的,可他昨天怎麼既扛了旨,又沒去柳如宜那?
怕是朝中有變,他自顧不暇了。
雖說我和蕭安的婚事是貌合神離,可我記得上一世三皇子和敵國暗通曲款,害得不少將士枉死沙場。
看來還是要找個恰當的時機提醒他一下。
昨夜我確實是歸蘇府未回,可卻碰巧出門的時候遇見了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