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像在為我這段可悲的愛情,進行最後的倒數計時。
七點。
菜,開始冷了。我把它們端回廚房,用微波爐重新加熱,再端出來。
八點。
湯,已經涼了。我沒有再去熱它。
九點。
蛋糕上的蠟燭,流下了一灘紅色的蠟油,像凝固的血淚。它快要燃盡了。
十點。
我的心,也跟著餐桌上的食物,一點一點地,冷了下去,直至冰封。
十一點整。
在我以為今晚不會再有任何回音的時候,手機終於亮了。
屏幕上跳出一條微信,是秦悅發來的。
【抱歉哲軒,公司臨時有個緊急會議,今晚回不去了。】
下麵,還附帶了一張照片,以示她所言非虛。
照片裏,她坐在那張寬大的總裁辦公椅上,單手揉著眉心,秀麗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
背景,是她那張一塵不染的辦公桌和身後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整座城市璀璨的夜景。
一切看起來,都那麼合情合理,無懈可擊。
如果我沒有看到在辦公室角落的真皮沙發上,那件隨意搭著的男士西裝外套的話。
那款式我見過,蘇言旭的生日宴上,他穿的就是這一件。
我盯著那張照片,盯著那一角刺眼的深灰色布料,看了足足五分鐘。
我突然就笑了。
先是低低地笑,然後笑聲越來越大,胸腔劇烈地起伏著,笑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一滴,一滴,滾燙的淚珠,砸在冰冷的餐桌上,瞬間冷卻。
我還在期待一個圓滿的句號,可結局就是這樣情理之中。
我的心在這一刻終於歸於平靜,連最後一絲不舍也沒有了。
我胡亂擦了把臉,回複她:【沒事,工作要緊,你注意身體。】
我沒有再看那滿桌已經冰冷僵硬的飯菜,也沒有再回頭看這個我曾無比眷戀、如今卻讓我感到窒息的家。
門在我身後哢噠一聲輕輕關上,隔絕了我和那個世界的一切。
我打車去了她的公司。
夜風很冷,透過車窗的縫隙吹進來,吹得我臉頰生疼。
係統冰冷的機械音,適時地,在我腦海裏響起。
【宿主,距離準備時間結束,還剩最後一個小時。】
【回歸程序將在您於本世界生命體征消失後,立刻啟動。】
我閉上眼,輕聲回應:“知道了。”
出租車在秦氏集團大廈樓下穩穩停住,我暢通無阻地來到了頂樓天台。
推開那扇沉重的鐵門,巨大的風瞬間灌了進來,吹得我幾乎站不穩,短發被吹得淩亂不堪。
我一步一步走到天台的邊緣,向下望去。
整個城市的燈火,在我腳下,彙成了一條璀璨耀眼的銀河。
很美,也很冷。
我掐著點,掐著係統倒計時讀秒的最後一秒。
【3......2......1......】
我張開雙臂,閉上眼睛縱身一躍。
身體急速下墜。
風聲在我耳邊瘋狂地呼嘯,失重的感覺,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和解脫。
下墜的過程中,我從總裁辦公室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了窗內那糾纏在一起的身體。
我也看到了秦悅。
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那張沉浸在情欲中的臉猛地一僵。
然後抬起頭,下意識地朝窗外看來。
我們的視線在空中隔著一層玻璃精準地對上。
我看見她的表情,從情欲的迷離瞬間切換到極致的驚恐與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