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的話音剛落，窗外原本月明星稀的夜空，不知何時竟陰沉了下來。

一陣陰冷的穿堂風毫無征兆地卷入，吹得灶台上的火苗一陣搖曳，明滅不定。

今天是中元節，陰陽交界之時。

蘇家明臉上的紅潤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人般的青灰色。

“家明！家明你怎麼了？”

喬妍終於察覺到不對勁，緊張地扶住他。

“肚子......肚子好痛......”

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額頭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

但最詭異的是，他的瞳孔在瞬間放大，眼白部分爬滿了血絲，直勾勾地盯著空無一人的角落，仿佛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別......別過來！滾開！”

他驚恐地尖叫，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像是在驅趕什麼。

“家明！家明你怎麼了？你看什麼呢？”

喬妍被他這副模樣嚇得魂飛魄散，緊張地扶住他。

“肚子......肚子裏有東西......在爬！”

蘇家明的聲音在發顫，他猛地低下頭，死死地盯著自己不斷鼓脹的腹部，臉上滿是恐懼。

“它們在咬我......好多手......好多手在裏麵抓我！”

他的話沒說完，整個人就跪倒在地，雙手瘋狂地撕扯著自己的衣服，想要剖開自己的肚子。

青筋從脖子一路蔓延到額角，而他的腹部，像吹氣球一樣持續脹大，皮膚被撐得透明，甚至能看到皮下青黑色的血管在瘋狂蠕動。

喬妍徹底慌了，她猛地轉向我，尖聲叫道：

“褚賀！你這湯裏放了什麼？你想害死家明是不是！”

我看著在地上打滾的蘇家明，他的肚子仿佛隨時都要炸開。

“我早就提醒過他，這湯不能喝。”

這碗湯，名為“七煞還陽湯”。

其功效隻有一個——為陽壽已盡之人，強行續命還陽。

陽壽將盡者喝下，是救命的甘霖。

可蘇家明這種陽氣鼎盛的人喝下，就如同火上澆油。

體內陰陽失衡，五臟六腑都會被藥力撕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就是故意的！”

蘇家明忍著劇痛，麵目猙獰地嘶吼：

“你嫉妒妍妍愛的是我，而不是你這個廢物！所以你就下毒害我！”

喬妍眼神變得怨毒：“褚賀，我真是看錯你了！心胸這麼狹隘！家明不就是喝了你一碗破湯嗎？你至於下死手嗎？”

我心中冷笑。

為了熬製這碗湯，我尋遍大江南北，耗費的心血和珍稀藥材足以買下他們整個喬氏集團。

“我再說一遍，湯裏沒毒。是他自己不聽勸告，自食惡果。”

“你還敢狡辯！”

喬妍氣得渾身發抖，對我下了最後通牒：“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立刻救家明！要是他有半點三長兩短，我馬上跟你離婚！”

“到時候，我看你這個被喬家掃地出門的廢物，還有什麼臉麵活下去！”

我閉上眼，心底一片苦澀。

她以為，我留在這裏是因為喬家的庇護嗎？

當初若不是我，喬家早就沒了。

我對喬妍一腔熾熱，而她隻是把我當作蘇家明的替代品。

“褚賀，你聾了嗎？！”喬妍的尖叫聲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

“你是不是覺得家明快死了，我就會愛上你？我告訴你，做夢！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愛上你這種廢物！”

喬妍指著我的鼻子，字字紮心。

我看著她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心中最後一點奢望徹底破滅了。

也好。

不屬於我的，終究強求不來。

我壓下心頭的翻湧，平靜地開口：

“我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