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嫣然被她一句反問噎住,原本隻是例行寒暄,誰知穆知音竟如此不留情麵。
穆父臉色一沉,怒斥道:“知音!你怎麼跟你妹妹說話的?嫣然關心你,你卻咄咄逼人?還不快道歉!”
穆知音忍著喉頭翻湧的哽咽,眼眶泛紅,緩緩轉頭看向蕭京墨:“你也覺得......我應該道歉?”
蕭京墨沉默片刻,語氣卻依舊冷硬:“大小姐,這件事是您的不是。二小姐一片好意,您該道歉。”
這話如一把生鏽鈍刀,生生割裂她心頭的最後一絲希望。她怔怔看著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這個男人。
母親走後,她撐著整個知竹院,獨自咬牙長大。後來他來了,她以為終於有一個可以倚靠的人。
可原來,他跟父親一樣,早就偏心那張柔弱的臉。
穆父見她不言不語,心頭一橫,指尖靈力猛然暴漲,毫不猶豫地朝她丹田處狠狠一扣!
刹那間,劇痛如潮水般襲來——她眼睜睜看著自己體內的靈根被生生拽出,痛到幾乎昏厥。
她的眼淚瞬間滑落,卻不是為這斷根之痛,而是那一抹冷漠的背影。
她轉頭去找那雙眼睛,隻看見蕭京墨站在不遠處,正溫柔地為穆嫣然整理披風,眉眼低垂,像從前替她遮風擋雨那樣。
那一刻,穆知音心徹底涼了。
穆父將靈根揣進袖中,滿臉嫌棄道:
“知音,這是給你的教訓。你如今是個凡人了,留著這冰靈根也是浪費,不如給嫣然,還能保得雲水宗未來有個天才。你放心,以後吃穿不會少了你的,好生養著吧。”
說完,他袖子一甩,帶著穆嫣然揚長而去。
房間裏,隻剩她和蕭京墨兩人。
穆知音嗓子幹澀如沙,聲音幾不可聞:“我靈根被挖了,你的目的也達到了。走吧......我不攔你,去護著你真正想護的人。”
她疲憊地閉上眼,不願再看他一眼。
放過他,也放過自己。
反正他當初靠近她,不就是為了這枚先天靈根?
如今心願已了,就該滾出她的世界。
再忍一忍,再熬到下月初三,她就能徹底離開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宗門。
蕭京墨的瞳孔微微一縮。
她怎麼會知道他的真實目的?
心頭猛地一震,像有什麼東西一下子被撕開。
他望著她滿身狼狽的模樣,心底隱隱抽痛,終究沒忍住,伸出手,指尖靈力悄然探向她丹田傷處。
穆知音本能排斥這熟悉的靈力,可想到還得攢力氣逃走,隻能咬牙忍下。
隨著靈力遊走,那處血肉模糊的創口緩慢結痂。
蕭京墨收回手,語氣依舊冷淡:“大小姐好生休養,我是你的護道者,這個身份不會變。”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穆知音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眼底澀意翻湧。
這些天,他總守在她床前,照顧得比誰都盡心,甚至......偶爾還會輕聲細語。
可她知道,那不過是為了彌補剝奪靈根的虧欠罷了。
心裏空落落的,說不上哪裏疼,隻覺得怎麼也填不滿。
養傷期間,宗門裏的閑言碎語不斷飄進她耳中,像釘子一顆顆砸進心裏。
這日,她去煉丹閣取藥,剛回知竹院,便撞見幾個弟子在小路旁指著她竊竊私語。
“瞧,那不是以前的內門天才嗎?聽說靈根被宗主剖出來給了穆嫣然。”
“嗬,也怪她命不好,誰讓她爹是宗主呢......”
穆知音麵無表情地走過,背挺得筆直,可腳步卻比以往沉重千倍。
她心臟像被生刀割著,每一步都疼得撕心裂肺。
就在這時,一道冷冽如冰的聲音驟然響起,打破耳邊的議論聲:
“你們的功課做完了?閑得在這兒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