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知竹院。
穆知音睜開眼,耳邊是熟悉而刺耳的哭聲。
穆嫣然依舊依偎在蕭京墨懷中,抽泣不止:“京墨哥哥,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讓你去種靈藥,姐姐也不會被人抓走,被打成這樣......”
穆知音喉嚨幹澀如刀割,撐起身子,語氣冰冷:“穆嫣然,閉嘴。”
穆嫣然眼眶一紅,立刻走到床前,語氣卻溫柔得像在替人贖罪:“姐姐,你醒了就好......臉還疼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穆知音望著她,眼神平靜得出奇,卻有股死水下翻騰的冷意。
“知道錯了,就出去。”
穆嫣然像是被戳中痛處,淚水越擦越多,一邊哭一邊跑了出去,步伐踉蹌,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蕭京墨望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剛抬腳要追,就被穆知音冷冷的聲音釘在原地。
“你不打算解釋嗎?”
她緩緩起身,盯著他,一字一句冷然開口:“作為我的護道者,把主人的生死安危丟在一邊......我這次出事,難不成是你安排的?”
蕭京墨臉色沉下來,沒說話。
穆知音逼近一步,眸色發冷:“我再問你,蕭京墨——你當初為什麼要做我的護道者?”
這話像刀鋒一樣直直戳進他心口,蕭京墨眼神微閃,沉默了幾息,才道:“大小姐,這次是我失職。我願意領罰。”
他心底一陣發虛。她......發現了什麼?不可能,他一直掩飾得很好。
穆知音眼眶一熱,咬緊牙關:“好。你去刑堂領罰吧。”
說罷,她轉頭望向窗外,心口像是壓了一塊沉石,堵得喘不過氣來。
他寧可認罰,也不肯解釋半句。
片刻後,傳音符驟然浮現於她掌心。
父親的聲音透過靈力傳來:“青雲宗的婚期定在下月初三。雲錦村近來有妖物作亂,你帶嫣然去曆練,務必護好你妹妹。”
說完,傳音符化作光點散去。
穆知音手指輕顫,心口猛地一緊,一股腥甜在喉間翻湧。
她閉了閉眼,指甲狠狠掐進掌心,卻像是失去了知覺。
父親口口聲聲讓她護著穆嫣然,仿佛她的命天生就得為那個妹妹兜底。
她的護道者也護著穆嫣然。
她算什麼?
夜裏,她掐準蕭京墨回房的時辰,攥著一瓶上品療傷丹藥來到他院外。
剛到門口,裏屋的畫麵便像刀子一樣紮進她眼裏——
蕭京墨半披衣袍,坐在榻上,而穆嫣然正細心地給他塗藥。
“京墨哥哥,是不是很疼?下次別再為我出頭了......要是姐姐又讓刑堂罰你,我會心疼的。”
穆知音站在門外,一動不動。
蕭京墨低頭親了親穆嫣然的額頭,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與你姐姐的命令無關。”
聽到這話,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緊緊握著的藥瓶,嘴角竟慢慢揚起,笑了出來。
笑得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原來他從頭到尾,就沒打算解釋什麼。
她剛轉身想走,身後卻響起一聲嬌柔的呼喚:“姐姐,你也是來看京墨哥哥的嗎?”
她停住腳步,深吸一口氣,轉過頭時眼神已經冷若冰霜。
“不是。我隻是來告訴你們一聲——明天隨我去雲錦村除妖。”
說完,她不再多看兩人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穆知音早早整裝待發,推開院門時,就看見兩人早已等候。
“姐姐。”穆嫣然笑盈盈地迎上前來,伸手想挽她的胳膊。
穆知音卻冷冷側身避開,聲音清寒如冰:“別磨蹭,走吧。”
語畢,她禦劍直飛而去,連個眼神都沒給兩人。
她早知穆嫣然會再玩這些伎倆,懶得應付。
三人抵達雲錦村村口。
穆嫣然從蕭京墨的飛劍上跳下,輕聲湊近她:“姐姐,對不起,我實在不會禦劍,隻能讓京墨哥哥帶我來......你不會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