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千金林歲晚與小將軍霍向俞,是一對純恨夫妻。
同床三載,異夢三年。
他新婚之夜帶回貴妾,她便一把火燒了將軍府。
他於家宴令她難堪,她當眾掀翻宴席。
彼此皆恨不能置對方於死地。
然這荒唐的一切,終將落幕。
林歲晚望著自己枯瘦的手腕,耳畔是大夫沉重的歎息:“蠱蟲不除,至多半月光景。”
她捂住心口,嘴角竟浮起一絲釋然的笑意。
貼身丫鬟春桃滿麵驚慌,踉蹌奔入。
“夫人!不好了!”
“將軍......將軍在青樓拍賣夫人的初夜!”
林歲晚嘴角的笑意瞬間僵住,渾身如墜冰窟,抖若篩糠。
霍向俞!你竟如此不留情麵!
她顧不上梳洗,以最快的速度趕至青樓。
風月樓內,靡靡之音繚繞,霍向俞慵懶地倚在紫色雲紗之後。
他身側立著一名身姿妖嬈的女子,林歲晚看清那麵容,呼吸驟然一窒。
柳煙煙,風月樓的花魁,霍向俞的貴妾,亦是她亡姐林盡歡的替身。
高台之上,柳煙煙捏著嗓子,細數林歲晚的身姿與閨閣之事。
台下男人們興奮呐喊,競相舉牌。
“一萬兩白銀!”
“三萬兩白銀!”
“一萬兩黃金!”
喊出萬兩黃金的男子,麵浮眼濁,是京城有名的紈絝,傳聞床上不知折損多少女子性命。
林歲晚僵立原地,渾身血液似已凝固。
她求救的目光投向霍向俞,他卻攬著柳煙煙的細腰,含笑頷首:“成交。”
她轉身欲逃,卻被幾名侍衛強行拖入樓上雅間。
慌亂間,她聽得那紈絝興奮詢問:“霍小將軍,我真能......”
“自然。”霍向俞眼底一片涼薄,“錢貨兩清。”
此言如萬箭穿心,狠狠刺入林歲晚的心臟。
房門被推開,那男子已褪去外袍,急不可耐。
林歲晚猛地抄起案上燭台,狠狠砸向他頭頂。
“砰”的一聲悶響,男子肥碩身軀轟然倒地,鮮血橫流。
她喘息著拉開房門,卻見一臉陰沉的霍向俞立在門口。
“你想去哪?”他聲音森冷。
林歲晚怒視著他,聲音卻止不住發顫:“銀錢,我自會雙倍奉還!誰敢碰我!”
滿場死寂。
霍向俞神色變幻,最終嗤笑一聲:“林大小姐依舊刁蠻,不過我能拍一次,便能拍兩次,拍到你再無銀錢自贖為止。”
他如同鬼魅般的話語,字字剜心:“霍向俞,你就這般恨我?”
霍向俞冷笑:“你害死我最重要兩人,你說我該不該恨?”
林歲晚喉頭一哽,再也說不出話。
她恍惚憶起從前,那時霍向俞的兄長霍佑齊與她姐姐林盡歡尚在。
他們待她如珠如寶,有求必應。
霍向俞傾慕著她那溫婉似水的姐姐,即便知曉她已與霍佑齊定下婚約。
那時她雖瞧不上粗莽的霍向俞,他也厭她刁蠻任性,但在霍佑齊與林盡歡的調和下,倒也能勉強相處。
直至那場變故。
她一時興起,聽密友說起江南風光,便吵著要去。
霍佑齊與林盡歡無奈應允,著手安排。
途中卻遭遇流寇,霍佑齊率家仆拚死抵抗,林盡歡將她藏於木屋角落,出門尋夫時,慘遭淩辱致死。
她想衝出去,卻被姐姐堅決的眼神製止:“好好活下去!”
屋外廝殺聲震天,林歲晚緊捂口唇,淚流滿麵直至昏厥。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隻有力的臂膀抱出。
是風塵仆仆、自赴疆途中折返的霍向俞。
路過霍佑齊與林盡歡麵目全非的屍身時,霍向俞身軀劇顫,卻捂住了她的雙眼。
那段時日,她被父母逐出家門,是霍向俞將她帶回將軍府。
他笨拙地親自下廚,在她夜半驚夢時,總第一時間握住她冰冷的雙手。
一遍遍告訴她,他在。
漸漸地,林歲晚愛上了這溫柔的霍向俞。
生辰那日,滿城燃起三千盞孔明燈,霍向俞從背後擁住她:“歲晚,嫁我可好?”
心如浮萍的林歲晚,緊緊抓住了這根浮木,立時應下。
她深信霍向俞亦是愛她的。
大婚當日,她滿心歡喜期待新生。
然吉時已過,霍向俞仍未現身。
她強顏歡笑,獨自應對賓客的嘲弄。
翌日清晨,霍向俞帶著容貌肖似亡姐的柳煙煙入府。
他麵色平靜地告知,要抬柳煙煙為貴妾。
林歲晚渾身顫抖:“霍向俞,你什麼意思?”
他跨步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若非你任性,我哥與盡歡姐豈會慘死!我怎可能愛你?”
“娶你,隻為一點一點折磨你。”
林歲晚難以置信,指向柳煙煙:“那她呢?”
“如你所見,本將軍的妾,未來世子的生母。”霍向俞眼神滿是嘲諷。
林歲晚渾身血液倒流,慘笑著從廚房擎來火把,將滿府喜慶燒成灰燼。
此後,他們互相折磨,不死不休。
如今,她是真的累了。
“當年之事,是我之過......”林歲晚唇色慘白。
霍向俞皺眉打斷:“縱你以死謝罪,也難抵兩條人命!”
林歲晚心中一片淒涼,喃喃道:“我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