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我們當中，有人被我......睡過。」

林妍的聲音在包廂裏炸開，像一滴冷水濺進滾燙的油鍋。

我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手指還傻傻地豎在那裏。

包廂裏瞬間安靜得可怕。

我下意識轉頭看向程昱。

他的表情凝固在臉上，手指和我一樣，還倔強地豎著。

其他人的手指一根接一根地放下，最後隻剩下我和程昱。

「哈哈哈，還得是老娘經曆豐富！」

林妍得意地大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的臉燒了起來，感覺所有人的視線都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

程昱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伸手想拉我的手，被我下意識躲開。

「不是......薑穎，你聽我解釋......」

程昱的聲音幹巴巴的。

林妍醉醺醺地湊過來，一把摟住程昱的脖子。

「解釋什麼呀，都是過去的事了，對吧昱哥？」

她朝我眨眨眼，「薑穎，不會這麼小氣吧？」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包廂裏的空氣突然變得稀薄，我抓起包站起來。

「我去下洗手間。」

洗手間的鏡子映出我蒼白的臉。

我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衝過手腕，卻澆不滅胸口那團火。

程昱和林妍？

他們不是一直以「好兄弟」相稱嗎？

每次三人一起吃飯，程昱都說林妍隻是他高中同學，像妹妹一樣......

手機震動，是程昱發來的消息。

【穎穎，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我和林妍大學時確實交往過很短時間，但早就分手了。我怕你多想才沒提......】

交往過？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顫抖。

他從來沒提過他們交往過，每次我問起林妍，他都說「隻是朋友」。

鏡子裏的我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回到包廂，大家已經換了話題，但空氣中的尷尬揮之不去。

程昱立刻站起來，低聲說：「我們回去吧。」

車上，程昱幾次欲言又止。

紅燈時，他終於開口。

「穎穎，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我和林妍早就不......」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打斷他，聲音出奇地平靜，「這半年，我們見了林妍多少次？每次你都摟著她的肩說『這是我兄弟』。你知道我像個傻子一樣相信你們隻是朋友嗎？」

「我怕你介意......」

「我更介意被欺騙！」

我的聲音突然拔高，「你知道剛才在包廂裏我有多難堪嗎？所有人都知道，隻有我不知道！林妍是故意的，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笑話！」

程昱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你能不能別這麼敏感？林妍就是那種大大咧咧的性格，她沒惡意。」

「沒惡意？」我冷笑，「一個'沒惡意'的女孩會在聚會上當眾宣布睡過你？程昱，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那你要我怎麼辦？回到過去把那段記憶刪掉嗎？」程昱猛地拍了下方向盤，「誰沒有過去？你就這麼完美嗎？」

我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這不是關於過去，這是關於信任。

但看著程昱不耐煩的側臉，我突然不想解釋了。

「送我回家吧，」我轉向窗外，「我的公寓。」

「又來了，一吵架就要回自己家。」程昱嗤笑一聲，「行，隨你便。」

車停在我的公寓樓下，程昱沒有像往常一樣下車送我。

我關車門的動作很輕，但心裏的某處卻重重地塌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