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三周年紀念日,我收到了一杯外賣咖啡。
而他的西裝口袋裏,藏著兩張七夕當天的電影票根。
所有人都說,簡寧,你太矯情了,就為這點小事離婚。
可他們不知道。
那杯咖啡隻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三年來,我等他回家等到淩晨,為他放棄升職機會,甚至偷偷吃抗抑鬱藥。
而他回報我的,是越來越多的加班,越來越敷衍的借口。
直到七夕那天,我終於明白。
他不是忙,隻是不愛了。
1
我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日期。
8月22日,七夕節,也是我和周予安結婚三周年的紀念日。
辦公室裏的女同事們早就開始炫耀收到的鮮花和禮物,而我桌麵上空空如也,連張賀卡都沒有。
「簡寧,你家周總今年又給你準備了什麼驚喜啊?」隔壁工位的林姐湊過來,眼睛裏閃著八卦的光芒。
我扯出一個笑容:「他工作忙,可能晚點吧。」
「再忙也不能忘了結婚紀念日啊,」林姐撇撇嘴,「要我說,男人就不能慣著。」
我低頭繼續處理文件,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掌心。
三年來,我已經習慣了為周予安找借口。
金融投行副總裁,年薪七位數,忙是理所當然的。
但今天不一樣,昨晚睡前我特意提醒過他,這是我們結婚三周年的紀念日。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周予安發來的消息:「晚上七點,我訂了雲頂餐廳。」
我盯著這條簡短的信息,胸口那股鬱結的氣突然散了大半。
他還是記得的。
我迅速回複:「好,我準時到。」
然後從抽屜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一塊價值不菲的限量版手表,花了我三個月的工資。
2
下班後,我特意去洗手間補了妝,換上藏在辦公室的黑色連衣裙。
這條裙子是上周咬牙買的,五千八,標簽還沒剪,就等著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
雲頂餐廳是城裏最難訂的餐廳之一,位於五星級酒店頂層,可以俯瞰整個城市夜景。
我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十分鐘,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漸漸亮起的萬家燈火。
七點十分,周予安還沒出現。
我給他發了條消息:「到了嗎?」
「馬上,臨時有個會。」他回複道。
七點四十分,服務員第三次來問是否要點單時,我終於忍不住撥通了周予安的電話。
「喂?」他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疲憊。
「你到哪了?」我努力控製著聲音不要發抖。
「對不起,寧寧,我剛從會議室出來,今天實在抽不開身。」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我讓助理給你送杯咖啡過去?」
我握緊拳頭,指甲再次陷入掌心:「周予安,今天是我們結婚三周年紀念日。」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語氣裏帶著敷衍的歉意,「明天補上好不好?這周項目收尾,實在走不開。」
電話那頭有人喊他「周總」,他匆匆說了句「先這樣」就掛斷了電話。
我坐在那裏,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服務員走過來,放下一杯外帶咖啡:「周先生吩咐送來的。」
我看著那杯印著連鎖品牌logo的塑料杯咖啡,突然笑了。
這就是我三周年紀念日的禮物。
一杯外賣咖啡。
3
我慢慢站起身,拿起包和那個精心包裝的手表禮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
回到家已經快十點了。
公寓裏一片漆黑,周予安顯然還沒回來。
我打開燈,把禮盒放在茶幾上,然後機械地卸妝、洗澡、換上睡衣。
淩晨一點,我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
周予安輕手輕腳地進門,看到我坐在沙發上時明顯愣了一下。
「還沒睡?」他脫下西裝外套掛在衣帽架上。
「在等你。」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他走過來,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和香水味。
不是他平時用的那款。
「今天真的對不起,」他蹲在我麵前,握住我的手,「下周我一定補上,帶你去馬爾代夫怎麼樣?」
我抽回手:「不用了。」
「別生氣了,」他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老夫老妻了還在意這些形式?」
我抬頭看他,這張我曾經深愛的臉此刻看起來如此陌生。
「周予安,我們離婚吧。」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什麼?」
「我說,我們離婚。」我一字一頓地重複。
「就因為今天沒陪你吃飯?」他站起身,語氣裏帶著難以置信,「簡寧,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了?」
我站起來,走到衣帽架前,從他西裝內袋裏摸出兩張電影票根。
4
日期是今天,晚上八點場的《愛情神話》。
「加班?」我把票根舉到他麵前,「和誰,Jessica?還是市場部新來的那個實習生?」
周予安的臉色變了:「你翻我東西?」
「回答我的問題。」我的聲音開始發抖。
「隻是普通同事,」他煩躁地鬆了鬆領帶,「客戶臨時想看這部電影,我陪一下而已。」
「七夕節晚上陪女客戶看電影,」我點點頭,「周予安,你真當我是傻子?」
「你能不能別無理取鬧?」他提高了聲音,「我每天工作十六個小時養這個家,你就因為這點小事要離婚?」
「小事?」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尖銳,「三年了!每年的紀念日、生日、情人節,你永遠有借口!第一年你說剛升職要表現,第二年你說在談大項目,今年呢?你幹脆去陪別人了!」
「我說了那是工作!」他猛地拍了下茶幾,那個手表禮盒被震到地上,包裝紙撕開了一個角。
我們同時看向那個盒子。
周予安彎腰撿起來,打開後愣住了:「這是百達翡麗?」
「三周年禮物,」我輕聲說,「花了我三個月工資。
他的表情複雜起來:「寧寧,我不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我打斷他,「你不知道我喜歡什麼花,不知道我對百合過敏,不知道我為了今晚提前一個月預約了美容院。」
我的眼淚終於掉下來,「你甚至不知道我已經連續吃了兩年的抗抑鬱藥。」
周予安震驚地看著我:「什麼?」
「因為每次我表達不滿,你都說我無理取鬧,」我擦掉眼淚,「所以我隻能吃藥控製情緒,告訴自己你隻是太忙了,不是不愛我。」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但今天我終於明白了,」我深吸一口氣,「你不是忙,你隻是不在乎。那兩張電影票是最後一根稻草。」
「寧寧,我可以解釋......」
「不必了,」我轉身走向臥室,「明天我會找律師起草離婚協議。你可以繼續住這裏,我搬出去。」
周予安跟進來,抓住我的手腕:「就因為我忘了紀念日?這懲罰太重了吧?」
我甩開他的手:「不是忘了,是你選擇了別人。而且,這不是懲罰,是自救。」
5
那晚,周予安睡在了客房。
我整夜沒合眼,在天亮時悄悄起床,收拾了幾件必需品和重要文件。
經過茶幾時,我看到那塊手表被端正地放在那裏,旁邊是周予安的婚戒。
我拿起戒指看了看,然後輕輕放回原處,拖著行李箱離開了我們共同生活了三年的家。
一周後,我在公司附近租了個小公寓。
周予安發了無數條短信、打了無數個電話,我全部沒回。
直到他出現在我公司樓下,憔悴得不像樣子。
「寧寧,我們談談。」他攔住我的去路,眼睛裏布滿血絲。
「協議律師已經發給你了,」我繞過他,「財產分割很公平,我隻要了我應得的那部分。」
「我不要離婚。」他突然提高聲音,引來路人側目,「我錯了,給我一次機會。」
我停下腳步,轉身看他:「周予安,你知道我為什麼決定離婚嗎?」
他茫然地搖頭。
「因為當我提出離婚時,你的第一反應不是挽回,而是指責我無理取鬧。」我平靜地說,「這證明我的決定是對的。」
「我現在不是在挽回嗎?」他急切地說,「我可以改,真的。」
「晚了,」我輕聲說,「我的心已經死了。那個愛你的簡寧,已經死在那杯外賣咖啡裏了。」
說完,我轉身走向地鐵站,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我知道他在後麵喊我的名字,但那些聲音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再也無法觸動我的心。
6
搬進新公寓的第三周,我終於拆完了最後一個紙箱。
這個四十平米的開間比原來周予安買的豪宅小了不止三倍。
浴室的熱水器時好時壞,樓下就是嘈雜的夜市。
但至少,這裏每一寸空間都屬於我自己。
手機又亮了,是周予安發來的第37條短信:「寧寧,我在你公司樓下,我們談談好嗎?」
我按下刪除鍵,動作熟練得像個機器人。
過去二十天裏,他試過各種方式聯係我——電話、短信、電子郵件,甚至在我們曾經共同的朋友圈裏發動【尋妻啟事】。
我拉黑了他所有聯係方式,唯獨保留了短信。
不是為了給他希望,而是我需要確認他不會突然出現在我麵前。
「簡寧,這份報表你看一下,明天早會要用。」總監林姐把一疊文件放在我桌上,眼神裏帶著探究,「你最近還好嗎?」
「很好,謝謝關心。」我接過文件,強迫自己微笑。
辦公室裏沒人知道我正在辦離婚,但所有人都看出我最近的變化。
剪短了頭發,換掉了那些周予安喜歡的溫柔係連衣裙,開始穿利落的西裝褲裝。
林姐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拍了拍我的肩:「新項目下周啟動,對方是予安資本,你沒問題吧?」
7
我的手指僵在鍵盤上。
予安資本,周予安的公司。
命運真是諷刺,我剛逃離他的生活,工作就要把我們再次綁在一起。
「我是專業人士。」我聽見自己說。
下班後,我沒有直接回公寓,而是去了附近的健身房。
這是離婚後養成的習慣,用身體的疲憊來麻痹大腦的運轉。
跑步機上,汗水順著額頭滑落,像是要把這三年的委屈都流幹。
「簡寧?」
一個熟悉的聲音讓我差點從跑步機上摔下來。
我關掉機器,轉身看到周予安站在身後,穿著休閑裝,手裏拿著兩瓶水。
他瘦了不少,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睛裏是我從未見過的懇求神色。
「你怎麼在這裏?」我抓起毛巾擦汗,聲音冷得不像自己。
「我加入了這個健身房。」他把水遞過來,「你以前說過想讓我多運動。」
我沒接那瓶水:「跟蹤我是違法的,周予安。」
「我沒有!」他急切地解釋,「我隻是查了你的信用卡消費記錄,我怕你一個人出事。」
我的血液瞬間凍結。
他查了我的消費記錄。
這種控製欲正是我要逃離的原因之一。
8
「請你離開,」我一字一頓地說,「否則我報警。」
周予安的眼睛暗了下去:「寧寧,我們真的要這樣嗎,就因為我犯了一個錯誤?」
「一個錯誤?」我笑出聲,「周予安,你根本不明白。那天的電影票隻是導火索,我們的婚姻早就千瘡百孔了。」
他抓住我的手腕:「給我三個月,就三個月。如果我改不了,我簽字離婚。」
我甩開他的手:「你知道我為什麼堅持離婚嗎?因為當我終於有勇氣離開時,才發現沒有你的生活原來可以這麼輕鬆。」
這句話半真半假,但我需要他相信,「我不再需要等你的電話到淩晨,不用再為你的食言找借口,不用再吃那些抗抑鬱藥。」
周予安的臉色變得慘白:「你不吃藥了?」
「搬出來後就沒再吃了。」我拿起包走向更衣室,「所以請你別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裏,那對我沒好處。」
他沒再跟上來。
第二天早會上,林姐宣布了與予安資本合作的新項目細節。
我強迫自己專注在PPT上,而不是去想周予安會不會出現在對接會議上。
「簡寧,你負責財務模型部分,有問題嗎?」林姐問我。
「沒問題。」我說。
這確實是我的專長,周予安當初就是看中我在金融建模上的天賦才追的我。
散會後,林姐把我叫進辦公室:「我知道你和周總的關係,如果你不想接這個項目......」
「我可以。」我打斷她,「工作和私事我分得清。」
林姐歎了口氣:「好吧。不過對方派來的對接人不是周總,是他們的投資總監Jessica陳。」
9
Jessica。
這個名字像針一樣紮進我的太陽穴。
那兩張電影票,七夕晚上的《愛情神話》,就是和Jessica看的。
我維持著麵部表情的平靜:「好的,我會準備好材料。」
回到工位,我打開電腦搜索「予安資本 Jessica陳」。
屏幕上立刻跳出一張照片。
一個三十出頭的幹練女性,哈佛MBA,華爾街背景,予安資本的創始合夥人之一。
原來如此,不是什麼實習生,而是合夥人。
我關掉頁麵,胃裏泛起一陣酸澀。
下午,我收到了Jessica的郵件,約我第二天去予安資本討論項目細節。
郵件末尾有一行手寫體的PS:「期待與你見麵,簡寧。周總常提起你。」
我盯著那行字,手指發抖。
這是挑釁還是無心之舉。
第二天,我提前半小時到達予安資本。
前台帶我去了會議室,裏麵空無一人。
我打開電腦準備工作,突然聽到隔壁休息室傳來熟悉的聲音。
「......她鐵了心要離婚。」是周予安的聲音,疲憊而沙啞。
「早跟你說過,女人不能太慣著。」一個女聲回答,應該就是Jessica,「你越求她,她越來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