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我本來打算去公司的，可是卻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奶奶情況不好。

我甚至連衣服都沒顧得上換，就穿著自己的睡衣趕到了醫院。

在看到奶奶蒼白的臉，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樣子的時候，我愣在了病房門口。

「棠小姐，老人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磕破了頭，情況不太好，您做好心理準備。」

奶奶年歲已大，我想過她有離開的那一天，可是我永遠都做不到有心理準備。

我瘋了似的拽著醫生的衣領，歇斯底裏地吼叫。

「我每天交上那麼多的住院費，為什麼你們不照顧好她！」

醫生被我嚇到，一群人衝出來拉著我，我感覺到自己的喉嚨都在顫抖，一個勁地問他們為什麼。

在這一刻，我突然領悟了沈聽白說階級的問題，他說貧富差距，是要人命的。

如果我有錢，我可以不讓奶奶住這麼簡陋又照顧不周的醫院。

如果我有錢，我可以雇人專程看奶奶。

我是在埋怨醫院的不稱職，更是埋怨我自己的無能。

從我參加工作以來，我每天很累，忙著賺錢，忙著追逐沈聽白。

我沒有自己的生活，沒有自己的思想，我一生都在為別人服務。

可是真的到了今天這一步，我心如刀割。

那個收留我的奶奶，唯一心疼我的親人，在醫生的口中，她命不久矣。

我難以接受，我出生來就是不幸的，不然爸媽為什麼不要我。

他們罵我掃把星，罵我賠錢貨，我在到奶奶家之前甚至沒有自己的名字，要不是為了應付上戶口，爸媽隨便給我起了個名字，可他們不會叫我的名字，隻會用不好的字眼喊我。

是奶奶，我進門的第一天，她就拉著我去改了名字。

棠綰凝。

奶奶說好聽。

我記得那個小老太太拉著我，亦步亦趨地走在街上。

她說，女孩子天生就應該被寵愛，是花，是雲，也是綿綿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