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視線裏,林晚蘇看到一位醫生正俯身靠近。
她死死攥住醫生的手腕,“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被她抓住的醫生眼睛裏閃過深切的憐憫和無奈,“對不起......”
他的聲音低沉而沉重,“太晚了,出血量太大,胎盤早剝......哪怕早送來十分鐘......”
最後一絲支撐她的力氣被抽空,林晚蘇攥著醫生的手頹然鬆開。
就在這時,醫生俯身湊近她的耳邊:
“你朋友要你配合我,完成假死。活下去!”
假死!
林晚蘇渙散的眼瞳猛地收縮了一下,死死盯住醫生露在口罩外的眼睛。
活下去......為了......什麼?
她艱難地移動目光,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小腹。
她盼了六年的孩子,用盡所有力氣想要保護的孩子......
終究還是沒能留住......在她即將帶著他逃離的前夕......
意識沉?淪的最後一刻,眼前驟然炸開一片刺目的白光。
白光裏,是六年前那個陽光燦爛的午後。
賀念辰捧著一大束紅玫瑰,站在她公司樓下。
他英俊的臉上帶著少年般的熱烈和緊張,望向她的眼睛,那麼亮,那麼深。
“晚蘇,嫁給我!我不管家裏怎麼說,我這輩子,隻要你!”
畫麵跳躍,是她被婆婆刻薄的話語刺得躲在房間偷偷抹淚。
他推門進來,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
“別聽媽的,我們有彼此就夠了。就算......就算沒有孩子,我也會愛你一生一世,護你周全。”
那溫存的誓言在記憶的碎片裏扭曲變形,最終化為泳池邊他冷酷絕情的話語:
“泡兩個小時。反正三天後孩子就沒了,結果都一樣。”
和他懷中,林曉曉那得意又挑釁的眼神。
刺眼的光。
不再是記憶裏的暖陽,而是毫無溫度的日光燈。
眼皮沉重地掀開,林晚蘇茫然地眨了眨眼。
她的手下意識地撫上小腹。
平坦。
空蕩。
巨大的悲傷將她淹沒,淚水無聲地洶湧而出。
一個溫和的男聲在旁邊響起,“林小姐,你醒了?”
她艱難地轉動脖頸,看到床邊站著一位穿著白大褂氣質儒雅的醫生。
他轉身從旁邊的櫃子上拿起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文件袋,鄭重地遞到她麵前。
“這是為您安排好的,裏麵是全新的身份證明、護照、銀行卡、機票,以及海邊公寓的地址和鑰匙。您現在的身體狀況,需要立刻離開這裏靜養。”
林晚蘇顫抖著手接過沉甸甸的文件袋。
醫生繼續交代,“醫院側門停著一輛黑色商務車,司機會直接送您去機場,登機手續已全部辦妥。落地後,會有人接應您。”
他頓了頓,“時間緊迫,您必須立刻動身。您在這裏,已經是‘死亡’狀態了。”
死亡......
她低頭看著文件袋上陌生的名字和照片,指尖冰涼。
從此,林晚蘇連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將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