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從電視台出來，這兩天報道的重心都在碎屍案上。

浩哥有些著急地拉住了女友。

「你給他打電話，快點，他三天沒給我回消息了。」

「我告訴你，海子這人仗義，不是那種故意不理人的人。」

看著浩哥著急的樣子，我有些感動。

其實我倆都不算太熟，隻是上次他出門跑現場，恰好把一個鏡頭給磨花了，當場急得差點要哭出來。

說這一個鏡頭好幾萬，頂他幾個月的工資。

我剛好碰見，認出他是女友的同事，又想起自己正好有個閑置的，就送給了他。

當時他對我是萬分感謝，沒想到他是真的把我當成了哥們。

女友看著浩哥的樣子冷哼了一聲。

「行了吧，不就給你一個鏡頭，至於這麼舔嘛。」

「不是，三天啊，你不擔心嗎？」

女友不開心地打斷了他。

「人富二代的行程，用得著給你彙報嗎？」

「而且這種不學無術的渣滓，死了也活該。」

說完，她就一把推開了浩哥，坐進了我給她買的車裏。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機，想了想又放進了兜裏。

屏幕亮了一瞬，她立刻把手機扔到角落，發動了車。

從電視台一路到顧辰家裏，開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但是她卻好像一點都不覺得累。

從前我上班地方開車隻用十分鐘，有次下大暴雨，我忘了帶傘，想讓她接我一下。

她卻在電話裏將我罵了個狗血淋頭。

「周海，你笨死了。」

雖然她還是來了，但是從那以後，我再也沒奢求過接我下班。

女友拎著從超市買回來的食材，像一隻花蝴蝶一樣在顧辰的房子裏轉來轉去。

給他切菜煲湯，又將沙發上的臟衣服扔進了洗衣機裏。

廚房裏帶著香味的水蒸氣漫出，女友溫柔地給剛回來的顧辰遞拖鞋，說著自己精心準備的飯菜。

沒人知道，這樣的場景我都在心裏描摹了千萬遍。

可是女友每次都會說自己工作忙，她是新時代精英，而不是整天圍著廚房轉的老媽子。

在我失蹤前一天，女友破天荒地給我煮了一碗麵，我以為那是幸福的開始，沒想到，那就是結局。

而現在的這一切，也都和我沒有關係了。

顧辰笑著摸了摸女友的頭發，和她一起坐在了餐桌前。

「那個登山的案子，你們查得怎麼樣了。」

女友將碗筷遞給顧辰，皺了皺眉。

「聽說頭還是沒有找到，而且那個屍體真的有些惡心。」

「這個事情確實挺嚴重的。」

女友皺了皺眉頭，給顧辰又添了菜。

「你......」

「對了，你和周海這幾天聯係過嗎？」

女友瞬間摔了筷子，一臉惱怒。

「誰知道他去哪了，一連好幾天都不回家，他就是不想回來而已。」

「等他回來，我要罵他。」

我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我回來了啊。

顧辰似乎是沒想到女友會忽然發脾氣，他有些意外地看了女友兩眼，又柔聲安慰了她幾句。

「好了，擔心他今晚就好好跟他聊聊，別發脾氣。」

女友又別扭起來。

「顧辰哥，要是當年他沒搶你的保研名額，你現在一定會過得很好。」

話音剛落，顧辰的臉就扭曲起來，但是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我知道，顧辰當年沒有保研成功，後麵考研也失敗了。

迫於現實壓力，他隻能去工作，可是我們這一行就是卷家世，卷人脈，卷學曆，卷外貌，一生都像是活在滾筒洗衣機裏。

所以每次有人提起當年的貧困校草顧辰的現狀時，女友都會不開心地埋怨我，將顧辰這些年過得這麼慘的原因歸咎於我。

可是我隻是短暫路過他人生的路人甲，真的背負不起這麼沉重的罵名。

女友說完這句話，餐桌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她沉默地喝完湯，拿著鑰匙就離開了。

回家後，她靠在玄關上摩挲著燈，忽然喊了一聲我的名字。

可室內空空蕩蕩，隻有一個寂寞的鬼魂站在她的身後。

女友第一次拿出手機，主動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周海，明天有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