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楓走後,顧清正想開口解釋。
卻看到沈知意眉頭微蹙,看向他的眼底全是陌生: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他一下就失去了解釋的欲望。
這八年細致入微的照顧都抵不過南楓的隻字片語。
顧清拿起行李,邊往外走邊說:
“一直都是這樣。”
路過沈知意身邊時,她修長的雙手突然拉住顧清的手腕,正麵色陰沉想說些什麼,看到他額頭上滲血的傷口,臉色又突然柔和下來: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
“但是阿南剛回國,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有些事情,你就不能讓讓他麼?”
讓讓他?
顧清看向她的雙眼平淡到像一潭死水。
何必說讓,本來孩子與她就是他的。自己從始至終是個外人罷了。
沈知意無奈的歎了口氣,把他帶到車邊,從後座拿出一份合同:
“南城的這處房產給你,阿南回來我顧不上你。”
“你要照顧好自己。”
她聲色溫柔,眼中波光流轉,帶著些疲憊。
顧清突然想起三年前,他因為照顧懷安病倒了,沈知意連夜從公司趕到醫院,也是這樣聲色柔和地讓他別忘了照顧好自己。
可此時,她的電話響了。
“嗯,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沈知意將合同放到他手上,語氣如常:
“突然有點急事,我得過去一趟。”
說罷,她沒有任何猶豫開車離開。
額頭的傷口還在火辣辣地痛,顧清看著沈知意的車往京郊別墅的方向越開越遠。
他看到了,那通電話,是南楓打來的。
不管任何事情,她隻要答應了南楓,就一定不會食言。
他落寞轉身進門,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就沉沉睡去。
這些天,他實在是太累了。
.......
次日清晨,顧清熟悉地做起原來的一切,做早飯,收拾房間,喂狗。
隻是今天的豆豆格外安靜。
如果是往常聽到食物的聲音,它早就跑上來了,今天居然趴在窩裏懶得動彈。
他伸手撫摸了一下豆豆的身體。
冰冰涼涼還很僵硬。
怎麼回事?
他迅速從窩裏把豆豆抱了出來,它雙眼緊閉,早就沒了氣息。
“豆豆,豆豆!”
顧清焦急地呼喊著它的名字。
“啊!”
沈知意和南楓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南楓一臉震驚:
“顧先生,你再生氣也不能拿豆豆出氣啊,畢竟是一條小生命。”
顧清看著南楓故作驚訝的表情,很快恢複冷靜:
“是你,對不對?”
幸好他還可以用撈屍的本領複活豆豆。
南楓卻不搭話,而是繼續說:
“你不是一直說知意和懷安都是靠你起死回生的本事就回來的嗎?”
“你搶我功勞我不怪你,如果今天你能複活豆豆,我就把這功勞讓給你。”
沈懷安抱住南楓:
“爸爸,我一直相信你,世界上隻有你才會對我和媽媽這麼好。”
沈知意隻是冷眼在旁邊看著。
她也想知道,當年到底是誰救了她們母子倆。
顧清看著他的麵孔隻覺得反胃。
他抱過豆豆的屍體,啟動功力準備開始複活豆豆。
可無論他如何啟動,豆豆的屍體都死一般的沉寂。
什麼情況?
顧清心裏一驚,又嘗試了數次,可都是徒勞。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
撈屍的本領,居然消失了!
沈知意看著他,冷豔的神色中夾雜著懷疑與難以置信,聲音冰冷到了極點:
“你,做不到?”
顧清整個人木在原地,抱著豆豆的屍體雙眼空洞地流著淚。
“顧清你別掙紮了。”
南楓立刻接話,嘴角漏出不易察覺的得意,卻還裝作委屈:
“知意,當年之事的功勞我不炫耀,可也不想隨隨便便就被什麼破魚爛蝦搶了去。”
“一想到我付出那麼多,你還懷疑過我,我就…”
說著,他緩緩將沈知意摟在懷裏。
沈知意瞬間臉色變得柔和,眼神中流露出自責:
“阿南,我錯怪你了。”
她居然在道歉。
這八年,他從未見沈知意和任何人道歉過。
可此時的他早已無心顧及沈知意,抱著豆豆冰冷的小屍體,口中小聲喃喃道:
“豆豆,過幾日我就帶你一起回家。”
沈知意瞬間眸色森然,冷清的聲音中壓抑著怒氣,朱唇輕啟:
“回家?”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顧清。
“昨天唯一留給你的城南那套房子,我剛剛已經命人收回來,你就關在這裏好好反省吧!”
說罷,她頭都不回就轉身離去。
顧清抱著豆豆的屍體,堅挺的脊背逐漸軟下。
南楓得意地看著顧清,壓聲道:
“看來你努力了這麼多年,也都是徒勞啊。”
“枉我還把你當成搶奪沈家的勁敵,如今看來不過爾爾。”
搶奪沈家?
顧清來不及問,南楓就已經轉頭大步追上沈知意,跟著她走遠了。
他隻能獨自起身收拾殘局。
突然胸口處傳來一陣強烈的疼痛。
這股疼痛刺骨異常,幾乎超出了常人可以忍受的範圍。
顧清心裏湧起不詳的預感,拚盡最後的力氣撥通了急救電話。
等醫護人員趕到時,他幾乎痛到昏厥。
隻聽到醫生焦急的語氣:
“快!初步判斷患者心肌梗死,做好除顫準備!”
顧清意識逐漸模糊。
怪不得沒有了撈屍的能力,這個本領為了自我保護,在病重的時候就會消失。
此刻的他甚至想用自己的命換回豆豆,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顧清閉上雙眼,淚水從臉頰滑落:
“豆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