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生人員救上來後,妹妹的眼神就變了。
她開始沉默寡言,變得聽話上進,變得...和上一世的我越發相似。
有人發現了她的異常,想要勸告。
媽媽看著麵前宛若機器人般來回躍動的妹妹,笑容越發滿意。
“開竅了,終於開竅了。”
她撫著心口,眼底滿是狂熱的欣賞。
“很快,我就會和她一起登上奧運的領獎台,我會向所有人證明,隻有我的訓練方式,才是對的!”
妹妹的變化讓媽媽發現了鞭策她的秘訣。
她終日在妹妹麵前提起我和爸爸。
“江悅,你怎麼這麼自私,凡事隻顧自己開心,你爸和你姐算是白死了!”
“一直拿不到第一,你還有什麼臉麵活著?”
“殺人凶手還是世界冠軍,你自己選。”
這一聲聲惡魔般的低語針一般刺進妹妹的心底。
但她沒有辜負媽媽的“期待”,變得更加努力。
至此,循環往複。
直到體檢醫生測出妹妹有嚴重的心理疾病,並上報隊裏給妹妹停賽。
媽媽一下翻了臉,跑去隊裏大鬧。
異樣的目光打量在妹妹身上,妹妹崩潰地跪地發誓表明自己沒問題,這才換來了上場的機會。
媽媽表麵應了一聲,卻在關門的那一刹那,狠狠給了妹妹一耳光。
她麵無表情地擰起妹妹的耳朵。
“抑鬱症?江悅,你是要氣死我才甘心嗎!”
“這些年我好吃好喝地供著你,幾萬的訓練費我眼都不眨一下地花出去,我就是養條狗都比你有良心!”
“更別提你身上還背著兩條命,你要記住,你有罪,拿不到第一,你有什麼臉下去見他們!”
妹妹身子一哆嗦,她抬起腫脹的臉,麻木地重複著。
“媽,對不起,我錯了。”
媽媽毫不留情地將妹妹摔在水池旁。
還將爸爸和我的遺像搬到了她正對麵,聲音冰冷。
“你不止對不起我,也對不起他們,好好在這反省反省。”
“什麼時候能繼續跳水,我就什麼時候放你出去。”
她關上了房間的門,像上輩子懲罰我一樣。
媽媽清楚我怕黑,所以她把我關在不見天日的倉庫裏三天三夜作為警告。
現在,她把這招如法炮製到了妹妹的身上。
妹妹泡在水裏,死死地捂住耳朵。
在她的腦海裏,我和爸爸始終貼在她的耳邊說話,甚至不停地把她的頭按進水裏。
“有罪,江悅,你有罪......”
在黑暗中,妹妹委屈又淒厲地喊出了和我上輩子一模一樣的話。
“為什麼,為什麼死得不是我......”
從房間出來後,妹妹脫胎換骨。
她的生活從此隻有跳水,並開始了夜以繼日地訓練。
一天二十四小時,她可以在站台上待上四分之三。
媽媽對自己治療抑鬱症的方法很是滿意。
她癡迷地盯著報道裏金牌教練的榮譽,轉身更加嚴苛地雕磨著自己最滿意的傑作。
理所當然的,她沒注意到妹妹不斷佝僂的身軀,也沒在意過她越發萎靡的狀態,更不會關注到她深夜裏大滴大滴滾落的淚水。
終於,在全國跳水比賽中。
媽媽自信地帶著妹妹上台。
看到妹妹作為壓軸的選手,媽媽的麵上滿是勢在必得的喜悅。
在主持人的介紹中,所有的鏡頭都聚焦在了妹妹身上。
媽媽更是不容置噲地用口型對她說了八個字。
【江悅,別忘了你的罪!】
妹妹顫抖著展開雙臂,想要跳好。
可多日的高壓狀態早已將她徹底壓垮。
最終,妹妹控製不住地兩眼一黑,一如當初的我,從跳台上栽了下去。
媽媽當場撕心裂肺地大喊出聲,可那也無法阻止妹妹單薄的身子墜入池底。
第二天,這場比賽的變故便衝上了熱搜。
“據本台消息報道,今日在我市舉辦的青少年選拔跳水比賽時,熱門選手江悅因意外無緣前三,其母兼其教練當場吐血昏迷。”
圍棋桌前,一名和電視中江悅年齡相仿的女孩正手拿黑棋,懸停在半空中。
黑棋從她兩指中滑落,對麵一個中年男人抿了一口茶,緩緩開口道。
“江贏,你心亂了。”
少女抬頭,左臉的疤從眼角向下,直達下顎。
她死死盯著屏幕,兩張臉同時出現,竟有八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