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多情,我一日比一日衰老,又多年無所出,他自然要廣開後宮。
葉璿因就是第一批進宮的秀女。
那時的帝景珩還願意向我承諾,但凡她們生下一兒半女,都交給我撫養,我會是這個國家唯一的皇後。
不記得是哪天,帝景珩再沒踏入過我的寢宮。
他努力地想要開枝散葉,可縱使秀女眾多,三年過去,隻有葉璿因一人有孕。
作為子嗣艱難的帝王,帝景珩不止一次被人懷疑身體有損,無法有後。
所以把出喜脈的那天,帝景珩興奮地大赦天下,日日陪著葉璿因尋歡作樂,廣尋天下奇珍異寶,流水似得捧到她的麵前。
甚至因為葉璿因想看西域的胡旋舞,帝景珩便在身上綁上沙包,模仿著西域舞者的身材,親自跳舞換美人一笑。
就這樣縱情聲色八個月,直到太醫稟報葉璿因脈象不穩,藥石無醫,帝景珩終於想到我,帶著葉璿因闖進我的寢殿。
如果說三年前的帝景珩尚能稱得上明君,這三年的帝景珩便是暴君無疑。
江南水患,西北流寇,他作為帝王不管理朝政,隻知道一味地把我送到災區,讓我祈福求天神垂憐,救民眾於水火。
我無法頌歌,隻好用壽命為交換,讓雨緩雲散,求民富國安。
三年未見,帝景珩正當盛年,我卻油盡燈枯,甚至白發蒼蒼,以至於帝景珩帶著葉璿因來寢殿找我,竟沒有第一時間認出我,而是把我認成了宮中的灑掃嬤嬤。
是他身旁的侍衛朝我行了一禮,他才發現我穿著貴妃服飾,原來他竟然這麼久沒有來看我,久到我已經芳華不再,竟然老成了這個模樣。
色衰則愛弛,見我不肯頌歌祈福,帝景珩二話不說開始拔劍殺人。
“蘇婉鶯,景國也是生你養你的國家,你就忍心看朕無後,景國氣絕而亡?”
我自然是不願,用力搖著頭。
可早在十年前,景國的氣運就完了,是我強撐著龍氣不散,維持著這個搖搖欲墜的帝國。
“好鶯兒,你日日睡前封住口,我就知道,你不是嗓音有損,隻是不願開口。”
“你想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你,好不好。”
我低下頭,眼淚決堤而出。
我想要的不過是他平安,隻有他安好,景國才能安好。
如今四方諸侯虎視眈眈卻不敢動手,不過是因為帝景珩正當壯年,他們不敢造次。
可帝景珩一死,生靈塗炭,血流成河,是可以遇見的災難。
“陛下!啊!”葉璿因突然驚呼出聲,隨後是重物倒地的響聲。
帝景珩轉過身去,我也看到了葉璿因的背後,是我最忠誠的侍女,迎春。
入宮前,我管她叫師妹,十年來,她陪著我嫁給帝景珩,陪著我去一個個災區,出生入死,說是我的親妹妹也不為過。
迎春滿臉驚恐,我不相信她會對葉璿因出手。
可葉璿因倒在軟榻下的台階,微微隆起的小腹被壓在身下。
“孩子,我的孩子。”
帝景珩衝上去扶起她輕柔地把人抱到軟榻上,命人傳太醫來。
隨後扯過迎春,壓在了我的麵前。
不要!
我搖著頭,伸出手想爬過去。
可五指禿禿,接觸到地麵時鑽心的疼痛讓我險些痛暈過去。
“娘娘”迎春嗚咽著,被帝景珩的侍衛捂住了嘴。
帝景珩接過侍衛遞過的刀,泄憤似的捅了迎春許多下,刀刀避開要害。
我幾乎就要哭喊出聲,可血氣上湧,一口鮮血噴出阻止了我。
“蘇婉鶯,你是不是說話了?”
“再說一句,來,唱頌歌吧,朕知道你可以唱頌歌的!”
帝景珩興奮的望著我。
我搖搖晃晃,借著侍衛的力道起身,瞄準了方向,狠狠衝過去,撞到帝景珩的刀上。
正好插進了迎春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