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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餅

第1章

我是雲夢澤的一尾鯉魚妖,也是魚族的公主。

偶然間,我再次救下重傷垂死的戰神長玨。

為救他性命,魚族族眾傾盡靈力,換他一線生機。

長玨傷愈後,為報答救命之恩,把我帶上九重天娶我為妻。

可因為他自幼相伴的神女青梅的一句:

“魚族聯合魔族戲弄我。”

長玨便一劍屠滅雲夢澤的水族,為神女報戲弄之仇。

我哭得聲嘶力竭,磕破了頭求他放過水族。

他卻淡漠地擦了擦劍鋒,對我道。

“清苒,你如今脫了妖身是戰神夫人,不要失了體麵。”

“他們冒犯棠兒,聯合魔族,即使被站滅神魂,也是活該。”

族人的鮮血染紅了雲夢澤,他們的屍身,成了神女宴請賓客的桌上餐。

宴會上,神女笑吟吟地給我夾了一塊魚肉。

“你嘗嘗,味道好極了。”

1

琉璃碟裏,魚肉雪嫩柔軟,散發著撲鼻的肉香。

我的胃卻翻江倒海。

“清苒姐姐,你怎麼不吃啊?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明棠神女輕咬著唇,神情低落。

坐在她身邊的長玨眉間微蹙,唇線抿直,催促我。

“清苒。這是明棠的好意。”

“她已經不與你們魚族計較了。”

我幾乎要因這荒謬的話笑出聲。

明棠的好意?好意是屠滅魚族,血染雲夢澤?

不計較,是把我的族人做成盤中餐,還要威逼我吃下?

“清苒。”

長玨再度叫我,他的聲音沉沉的。

“吃了這些為禍作亂的罪人,本尊就送你父兄下界。”

魚族被明棠栽贓勾結魔族,我的父兄身為魚族首領,被長玨抓獲到九重天的牢獄裏。

至今未出。

我當時淚如雨下地懇求他,他都不曾答應釋放。

現在卻為了讓明棠開心,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說要送他們下界。

心頭仿佛浸了苦水,我苦澀地閉閉眼。

“我吃。”

魚肉送入嘴中的那一刻,我強迫著自己咽下去。

明棠這才展眉,她是九重天最美的仙子,一笑動星辰。

長玨看著她的目光也寵溺。

我不明白,長玨明明心中有明棠,為什麼還要娶我。

“今日我還準備了一道極鮮美的生魚膾,還請諸位多用些。”

明棠拍拍手,有人抬著一個鐵籠上來。

揭開蓋在籠子上的布,我一瞬間幾乎要失去呼吸。

我控製不住自己,謔然起身。

“阿寧......”

我和籠中人身魚尾的小少年對望。

那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小侄兒。

從前他最喜歡我這個姑姑,眼中滿滿的仰慕。

可如今,他眼中隻有深深的憎恨。

“長玨,他是阿寧,不能、你們不能吃他!”

我拉著長玨的衣袖,慌亂地搖頭,不停懇求。

長玨見過他。

在雲夢澤養傷的時日,阿寧常常給他送吃的。

“棠兒,他是清苒的親人,別胡鬧。”

他開了口,目光一掃明棠。

她微微皺著眉,咬唇道。

“可在雲夢澤,他是最愛戲弄我的那個。”

2

“你這個毒婦!”

阿寧在籠中尖聲嘶喊,恨恨看向明棠。

“是你先捕殺了魚族,反倒把臟水潑在我們身上!”

“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仙人,比魔族還要殘忍!”

被這麼一罵,群仙議論紛紛,明棠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

阿寧又看向我和長玨,悲極反笑。

“小姑姑,你看看,這就是你豁出半條命救的戰神。”

“若不是雲夢澤的水族傾力相救,他早就身死魂消!可他是如何回報我們的?”

“他和明棠這個賤人天生一對,根本不在意你,也不在意對他有恩的雲夢澤,他就該死在那天——”

長玨深蹙起眉,眼中寒光陣陣。

明棠更是漲紅了臉,她從未受過這麼大的羞辱。

“長玨哥哥!”

她一喚,長玨就抬了手,封住阿寧的嘴,他冷聲道。

“口出狂言的罪妖,殺了也是應該。”

我瞬時跪倒在他麵前求情。

“別殺他!”

“求你了別殺他!”

明棠卻抬手擦了擦眼角,委屈著說。

“這麼張狂的罪妖若是放了,以後九重天就沒有規矩了。”

長玨不語。

一時間,群仙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像在看笑話一樣。

“長玨,別動阿寧。不是要吃生魚膾嗎?我可以變回原身!不要動阿寧——”

我扯著他的衣擺,做最後的懇求。

他垂下眼,聲如寒刀。

“清苒,你現在是脫了妖身的戰神夫人,體麵一點。”

“他隻不過是一尾魚妖。”

隻不過?

我呆呆地看著長玨,什麼叫隻不過是一尾魚妖?

神仙,難道不是對蒼生一視同仁嗎?

同時,我身後的籠邊寒光一閃,隻聽到一聲悶哼。

回頭看去,阿寧頸邊噴出血,他死不瞑目地看著我。

不過片刻,他化成了原身。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

“哎呀,這血都濺到魚身上了,腥得很,吃不了了。”

“抬下去丟了吧。”

明棠嘟嘟嘴,對仙侍說道。

我卻在這一刻撲到了籠子邊上。

看著阿寧無神的魚眼,如遭雷擊,直接暈了過去。

3

再醒來時,我已經回到了上清宮。

“夫人你總算醒了。”

我的仙侍阿蘿緊張地扶起我,她說。

“你都昏了好幾日了。”

我腦海裏最後的畫麵,仍停留在阿寧被殺時。

不自覺地攥緊了阿蘿的手,我啞著聲音問道。

“長玨呢......”

阿蘿猶豫了一下。

“神女這兩天舊傷複發,戰神為她去東洲取藥,一個時辰前回了九重天,直接去了神女那兒......”

我無聲地苦笑,諷刺得很。

意料之內。

整個九重天,長玨唯一緊張的人,怕也隻有明棠了。

“夫人別難過,巫醫為你診斷過了,你有孕了。”

阿蘿忙安慰我,認認真真,“我已經著人去告訴戰神了。”

有孕?我心頭顫了顫,小心地撫摸上腹部。

我有孕了?

眼淚倏地落下,在長玨屠滅了雲夢澤後,我竟然有孕了。

這是我的幸運,還是災難?

愣神之際,有人步入上清宮,是一身風塵的長玨。

他臉上多了兩道小傷,東洲守護藥草的神獸強大,連他都免不了受點皮肉傷。

“苒苒。”

長玨喚我小名,我不禁一怔。

這是他失憶後在雲夢澤畔療養時,常喚我的稱呼。

那時的我們如同尋常夫妻,恩愛平淡,直到九重天找到了我們,他恢複了記憶。

“有什麼事?”

我淡著語氣。

他屏退阿蘿,遞來一盞通體雪白的燈。

“這是結魄燈。”

“阿寧的神魂我留下一縷,已放入其中,隻需要十年,他就會回到世間。”

天地間僅此一盞的結魄燈,竟叫長玨找到,還給了我。

“苒苒。”

他又叫我,清朗的眸看著我。

“棠兒這次舊傷複發的厲害,巫醫說了,若想徹底根治,需要取夢鯉一族的心頭血。”

“你幫幫棠兒。”

原本因結魄燈而雀躍的心在這一刻如墜深潭。

我有點難以置信。

“阿蘿應該著人告訴你,我有孕了......”

長玨的唇緊抿著,半晌,他才道。

“我問過巫醫,他說不會有事。”

“況且棠兒便是因為你有孕一事,氣得舊傷嚴重。”

“事因你而生,你也合該為棠兒盡份力。”

4

長玨把我帶到了明棠那。

床帳裏,她虛弱地躺在那,麵色慘白。

長玨不過是看了一眼,眸中就盛滿了心疼,他對巫醫道。

“開始吧。”

巫醫取出一把靈刀,刺入我心口。

劇烈的疼痛讓我咬緊了唇,我下意識地看向長玨。

但他沒理我,而是關切地守在明棠床帳邊,一步不離。

取完血,他才給了我一個正眼。

他喂明棠飲下我的心頭血,卻連一句辛苦都吝於對我講。

明棠臉色好過來時,長玨發現我還在,他眸光一閃。

“還在這裏做什麼?”

我臉皮瞬間燒得發燙,逃似的離開了。

事到如今,我不該再渴求長玨那一絲不存在的愛意。

幫助結魄燈凝結阿寧魂魄,才是我該做的事。

“砰——”

我剛回上清宮,耳邊就傳來一陣響動,一隻白鶴慢悠悠地從上清宮出來。

我一眼認出它是明棠的靈獸。

白鶴輕蔑地看了我一眼,鳴叫一聲,振翅飛離。

“夫人!它打碎了結魄燈!”

我腦子一片空白。

原本就有傷的心口瞬間沁出鮮血,我飛快地跑進了上清宮。

回到寢殿,隻見離開前還完好的結魄燈,已經碎成了一地雪白的碎片。

天地之間唯一凝聚魂魄的神器,就這樣毀了。

“神女的鶴兒向來溫順,隻聽神女一人的話,不知道今日發了什麼瘋闖入上清宮,毀了好些東西......”

阿蘿知道結魄燈對我的重要性。

連話都說得小心翼翼。

我盯著那些碎片,結魄燈碎,無人可補。

“明棠是故意的,為什麼......”

為什麼要毀掉我的希望?

心裏升出寒意和憤怒,我喃喃念著這句話,召出貼身的長劍,直衝明棠住處。

長玨此時不在,我無視眾多仙侍的阻攔,闖入了明棠的寢殿。

“為什麼?”

我一劍指在她咽喉,雙目通紅。

“阿寧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要毀掉結魄燈!”

5

明棠不急不怕,反而輕彈了彈我的劍。

“不過是一條下賤的魚妖,也配用結魄燈那樣的神器?”

她臉上是和那隻白鶴如出一轍的輕蔑。

“低賤的魚族,本該乖乖做盤中餐就好,誰讓你高攀長玨,才為你的族人招來殺身之禍?”

我一直都知道,雲夢澤的魚族沒有戲弄明棠。

是她活剖了已有了靈智的小魚妖吃,才招致魚族反抗。

可我沒想到,最終的原因竟是我。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嗬,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她舉起纖細的手腕,上麵戴著串圓潤的手珠,其中有一顆赤珠和青珠最為惹眼。

我愕然地睜大了眼,對兩顆珠子上的氣息再熟悉不過......

“你猜為什麼你父兄就在獄中,還要你這條夢鯉來獻心頭血?”

“他們受不住刑,自裁而死啦——”

明棠笑眯眯的。

“長玨疼我,知道我喜歡珠串首飾,特地留了他們的內丹給我做手串呢。”

拿劍的手開始顫抖,難言的憤怒衝上心頭。

“去死!”

我一劍要刺進明棠咽喉,突然一陣光芒大亮,把我彈飛好幾米!

明棠身前升起一片青色魚鱗。

我立刻就認出了它,那是我的護心魚鱗。

長玨失憶時,我為護他的平安,特地忍了鑽心之痛拔下給他護身。

我們魚兒,若真心愛慕一個人,必會把魚鱗拔下贈予他。

可本是長玨的魚鱗,出現了明棠身上。

隨著魚鱗碎裂,我的心也碎了。

“卑賤的小魚妖,你放心,我會讓你灰飛煙滅,去陪你那些低賤的族人。”

6

明棠輕聲說道。

她忽然拿起我的劍刺入心口,往後跌倒,哭叫。

“不要殺我!我錯了——”

急促的腳步聲闖入寢殿。

三兩下,長玨閃到明棠身邊,見她受傷,深皺起眉,眸光寒徹。

“苒苒,是你傷的?”

明棠縮在他懷裏,痛得打顫。

“別怪清苒,是鶴兒不小心打碎了她的結魄燈......”

她哽咽著流淚,望著長玨,一派依賴。

“我受了她的心頭血,她再如何對我,也是應該的......”

“沒有應該。”

長玨寒聲,薄唇繃直著扭頭看我。

“苒苒——”

無論我解不解釋,他都認定了是我。

“你若覺得是我傷的,那我就傷給你看。”

我苦笑一聲,口中念訣,拾起染血的劍就刺向明棠!

刹那間,劍鋒洞穿明棠心旁。

她嘔出一大口血,長玨震怒,一掌把我擊飛!

“把她帶到獄裏!!”

我像條死狗一樣被仙侍拖走,長玨低頭緊張地看著明棠,施法為她止血。

他忘記,就他剛剛那一掌,足以擊碎我的靈脈。

我腹中劇烈地痛,痛得五臟六腑都攪在一塊。

腿間也流下鮮紅的血,在白玉磚上拖得很長很長。

眼淚掉落在磚上,成為一顆顆小珠。

夢鯉一族,悲戚到極致,就會泣淚成珠。

“我錯了,爹爹......”

我不該喜歡長玨,不該救長玨......

7

我被關在了獄裏。

整整三日,都不見長玨的影子。

“戰神當真這麼心狠麼,夫人進了弱水獄,連見都不來見一麵?”

守衛們竊竊私語。

“神女受了重傷,戰神去了三山五洲取藥,哪有空管她?嗬。”

“何況你不知道吧…當初戰神娶她,就是因為夢鯉的血可以治神女的舊傷。”

“千年前戰神受傷,落在無塵海裏,是神女親自渡靈力救的戰神,所以神魂有損,得了舊傷......”

我四肢被鎖鏈綁住,垂下的頭卻愕然地抬抬眉。

千年前?無塵海?

那日夕陽西下,天上墜下一個渾身是血的英俊男子。

打算在無塵海見見世麵的我認出他是三界的戰神。

眼見他性命不保,隻好剖了半顆心救活他。

夢鯉一族是祖神造下的靈物,雖然是妖,可心和血可活死人、肉白骨。

但我那時修為淺,剖心後就化為原形,暈了過去。

醒來後已不見長玨身影。

沒想到是被明棠頂替了功勞......

長玨在這時來的弱水獄。

“苒苒。”

他長身玉立在我麵前,眉目間是熟悉的冰雪之姿。

“你犯下大錯。明棠是英烈之後,你傷了她,群仙討論之下,要你受九道天雷。”

“九道天雷?”

他碎了我的靈脈,如今隻需一道,我就會徹底變作原形。

“憑什麼…你們害死了我的族人,明棠還拿我父兄的內丹做手串,她不受罰,反該是我受罰?”

長玨皺眉,語帶不悅。

“魚族勾結魔族,戲弄傷害明棠,已是罪妖。他們死後被如何處置,都是理所應當。”

“可他們是我的親人!我爹爹、哥哥、阿寧......他們都救過你啊,長玨。”

“我們在雲夢澤畔為夫妻,是他們見證我們拜過大荒的啊。”

我眼淚倏倏落下,委屈和痛苦直衝心頭。

“還有我給你的魚鱗,你為什麼給了明棠?”

長玨深吸了口氣。

“棠兒喜歡。”

他漆黑如點墨的眸子看著我,聲線清寒。

“棠兒父親有恩於我,我不能忘恩負義。”

“苒苒,你腹中還有孩子,我已打了招呼,明日行刑官會護著你。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嗎?等行刑過後,我讓你回雲夢澤。”

我嗬地發出聲冷笑,無意解釋。

長玨也不多說,因為有仙侍匆匆趕來,說:“神女又哭了。”

他便離開了。

離開前,長玨傳音與我。

“苒苒,明日我也會護著你。”

8

行刑日。

我被拖往了誅仙台,一路上,群仙都對我指指點點。

“不知好歹的東西,戰神幫她脫了妖身塑了仙骨,她竟敢對神女下手。”

“誰不知道戰神心尖尖上的人是神女啊。他們成婚第一夜,戰神就去陪神女了......”

隻有阿蘿著急地喊我,眼淚都掉下來。

“夫人、夫人!我們家夫人素來溫柔和善,不可能傷害神女啊......”

我被押在誅仙台上。

行刑官走到我麵前。

我認清了他的臉,是明棠的愛慕者,也是那日殺了阿寧的人。

他勾勒出一抹獰笑。

“膽敢傷害神女,戰神夫人,你受著吧。”

他退出好幾丈,重重一敲手中引雷錐。

一道天雷打在我身上,幾乎要擊碎我五臟六腑!

我嘔出一口血,身體發冷。

長玨果然騙我。

他如今在哪呢?

我聽到有仙子在說,“戰神在陪神女去賞芙蕖了。”

嗬......

在引雷錐被敲下的前一刻,我從地上爬起,望著誅仙台。

仙人跳下誅仙台,仙骨盡毀。

而我,灰飛煙滅。

我該以死向魚族謝罪,而非在這裏受他們的屈辱。

下一刻,我衝向的誅仙台邊,縱身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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