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結婚還有半個月。
陳敘開始天天和兄弟黏在一起,徹底冷落了我這個未婚妻。
他幾乎所有醒著的時間,都和兄弟江誌待在一起,布置婚禮,收拾新房,甚至連婚前體檢都是江誌陪著。
婚禮上,司儀讓我與陳敘交換戒指。
我看見陳敘和站在他身旁的伴郎江誌,雙手緊緊扣在一起。
當司儀問到我是否願意嫁給陳敘為妻時,我響亮地回答道:
“我不願意,今天的婚禮,取消!”
所有人都用看瘋子的眼神望著我。
未來的公公臉色鐵青:“宋瑤,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就因為阿敘和他的伴郎牽手?”
未來的婆婆眼淚已經下來了:“我兒子剛剛給你捐了腎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他為你付出這麼多,你今天當眾悔婚,讓他以後怎麼見人?”
我發出一聲輕笑,視線越過他,落在不遠處的江誌身上。
“既然你們倆那麼要好,那我退出。”
1
新郎陳敘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一把甩開江誌的手,衝到我麵前。
“宋瑤,我沒有背叛你,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我和阿誌隻是太緊張了,互相給個安慰,你為什麼要這樣?”
他哭得眼眶通紅,所有賓客都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我取下胸前的襟花,扔在地上。
“這場婚禮,到此為止。”
陳敘麵色慘白,淚水灑滿俊朗的眉眼。
“宋瑤!”
“你到底怎麼了?我們馬上就要成為夫妻了,我承認我最近可能因為給你捐腎和準備婚禮的事忽略了你,我可以改,你想要什麼補償都行!”
陳敘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
“你不能在今天,當著所有親友的麵這麼對我!”
我環視全場。
我曾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此刻卻變成了一場鬧劇。
從儀式開始到現在,陳敘的眼神總是不自覺地飄向江誌。
甚至在司儀問他是否願意時,他也是看了江誌一眼,才對我點頭。
我忽然感到這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如果你還顧及最後一點顏麵,就不要在這裏繼續演下去。”
我丟下這句話,轉身就想離開。
現場瞬間鴉雀無聲。
台下的賓客們全都交換著驚愕的眼神。
陳敘的身體因為巨大的打擊而搖晃,嘴唇顫抖得不成樣子。
“算我求你了。”
陳敘壓著嗓子,幾乎是在哀求。
“瑤瑤,有什麼問題我們回家處理好不好?別讓大家看笑話,爸媽會擔心的。”
我漠然地撥開他抓著我衣袖的手。
“別碰我!”
我決絕的態度,讓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陳敘的父親把手裏的香檳杯狠狠砸在地上,他母親的表情也陰沉得能滴出水。
陳敘踉蹌一步,沒有站穩,卻被他的兄弟江誌一把扶住,與他十指相扣。
“宋瑤,你簡直不是個人!”
江誌瞬間爆發了。
他護著陳敘,對我怒目而視。
“你是不是忘了陳敘給你捐了一顆腎,冒著失去後半輩子幸福的風險,放棄大好前途也要救你?”
“你是不是忘了當初是你對天發誓會愛他一輩子,是你說服他為你冒這麼大的風險,是你給了他無數承諾。”
“眼看阿敘就要實現他做新郎的夢想了,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毀掉他的一切?”
“現在婚禮辦了,賓客請了,現在想拋棄他了?你這個始亂終棄的渣女,你還有沒有心!”
陳敘的父親強壓著怒火勸我。
“瑤瑤,年輕人做事不能這麼意氣用事,我兒子這輩子都認定你一個愛人了,還為你失去了一個器官,你不能這麼沒良心。”
他母親則用審視的目光盯著我,冷冷地開口:
“我看你這麼堅決,是不是在外麵早就有了別的男人?”
他母親已經擺出了要去抓奸夫的架勢。
她攬住陳敘的肩膀,“兒子別哭,媽絕對不會讓你受這種委屈。”
我冷漠地看著這一家人。
“你們說再多也沒用,這個婚,我今天不結了。”
陳敘的眼睛溫柔深情。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走向我,試圖握住我的手。
“老婆,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忘了你向我求婚時說的話了嗎?你說過會永遠愛我,和我攜手一生......”
看著他情真意切的表演,我隻感到一陣反胃。
“夠了,別演了。”
“宋瑤,我受夠你了!”
江誌像是被點燃的炸藥,滿眼怒火地指著我:“你今天要是敢就這麼走了,你看我怎麼對付你!”
“像你這種沒良心的賤人,我寧願阿敘這輩子不結婚,也不能被你這麼羞辱!”
江誌徹底失控了。
他衝過來,一把將我推向舞台後方的台階。
我卻發出一聲冷笑。
“我們倆的事,你一個外人,憑什麼這麼激動?”
“我是他最好的兄弟,是他哥哥!”
江誌咬牙切齒地說。
我笑了,“能替他生孩子的那種嗎?”
“你胡說八道!”
我與他爭吵起來。
現場忽地亂作一團,尖叫聲四起。
“新郎暈倒了!”
“快打急救電話!”
2
陳敘在醫院醒了。
“瑤瑤,我剛剛真的很害怕…”
陳敘邊說邊紅了眼眶。
“醫生說你好的很,藥都不用吃,我跟來這裏隻是想和你說清楚,婚約必須解除。”
陳敘的哽咽停頓了一下。
“你為什麼還在想這個?”
他無法理解地看著我,這一次,眼淚是真的掉了下來,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宋瑤,我那麼愛你,你說要悔婚,我嚇得魂都飛了,你到底在執著什麼?”
兩人立刻衝了進來。
“瑤瑤,你平時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你老實告訴叔叔,是不是阿敘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你告訴我們,我們替你批評他。”
說話的是陳敘的父親,陳海。
他表麵上像是在為我著想。
但我還沒開口,他的話鋒就變了。
“還是說,這根本就是你蓄謀已久的,你早就想悔婚了?”
陳敘的母親表情更是充滿了鄙夷。
她在一旁幫腔。
“一個女人,連這點包容心都沒有,以後日子還怎麼過?”
陳敘也比之前更懂得討取同情,他握住我的手,放低姿態。
“瑤瑤,你到底有什麼心事?你說出來,我們一起麵對。”
“你這麼堅決要悔婚,是不是......你對我有什麼誤會?”
陳敘小心打探的眼神裏,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眼淚卻流得更凶了。
“不管你遇到了什麼困難,我都會陪著你一起扛的,你不用怕會拖累我。”
我麵無表情地注視著他。
過去這些年。
隻要他一向我服軟,我就會立刻繳械投降。
他無論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
他說婚後想讓兄弟江誌也搬進來一起住,方便互相照顧,我猶豫之後也答應了。
可現在,我不會再忍耐了。
“沒什麼好說的,陳敘,我對你沒感情了。”
陳敘仿佛遭到了巨大的電擊,渾身一顫。
“你說什麼?”
“宋瑤,我都已經失去一顆腎了,你怎麼能說出這種沒良心的話?”
陳敘吼的撕心裂肺。
眼看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陳海不耐煩地冷哼一聲。
“宋瑤,這可是你自找的。”
“悔婚可以,你必須公開向我兒子道歉,並且賠償我們家所有的損失,包括精神損失費。”
我沒有回應,隻是閉上了眼睛。
看到我這油鹽不進的樣子。
他們氣得臉色發青。
扶起哭得快要暈厥的陳敘準備離開。
“爭氣點,為這種女人傷心不值得,我們走!”
可他們心裏憋著一口惡氣。
他們想不通,天造地設的一對,怎麼會突然鬧到這種地步。
3
轉眼一周過去了。
我出院後,陳敘沒有再用服軟攻勢,而是換了一種方式。
他帶著江誌,和一名律師,約我在咖啡館見麵。
“宋瑤,婚禮取消對我的傷害是最大的。”
陳敘麵容憔悴,聲音卻很平靜,像是排練過很多次。
“我們好聚好散,隻要你同意支付這筆補償金,並公開聲明是你的問題導致婚禮取消,我們就兩清。”
他們的律師遞過來一份文件。
上麵羅列的賠償條款,足以掏空我公司一半的流動資金。
我看著對麵坐著的兩個男人,忽然覺得無比惡心。
“宋瑤......”
陳敘見我不說話,又開始打感情牌。
“過去的一切都是我不好,我可以不要名分,隻求你......啊!宋瑤,你發什麼瘋?”
他話沒說完,我直接將桌上的咖啡潑在了那份協議上。
見我如此不留情麵。
陳敘的耐心也耗盡了。
“宋瑤,我道歉了,也給了你台階下,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看著他看似憔悴,眼神卻依舊精明的臉。
“我不想怎麼樣,錢,我不會掏”
我平靜地開口。
陳敘愣住了,他旁邊的江誌卻按捺不住,試圖用救命之恩來壓我。
“宋瑤,你難道忘了阿敘救過你的命嗎?”
“就算不顧及陳敘的損失,你也要考慮一下自己的良心。”
“宋瑤,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江誌青筋暴起,情緒比陳敘還激動。
“要是我們走投無路了,你讓我和阿敘怎麼辦?”
我冷笑一聲,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倆:
“我管你們怎麼辦。”
陳敘的眼神裏充滿了失望和怨恨,他咬了咬牙:“好,既然你這麼絕情。”
“我會讓媒體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他說完就和江誌起身離開,可我依舊無動於衷。
我知道他隻是在威脅我,他還有更大的底牌。
畢竟我曾無意中聽到他對江誌說。
他未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永遠不會是我。
果然,他們走後沒多久。
江誌就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了一篇長文。
圖文並茂地講述了一個為未婚妻捐獻一顆腎臟的新郎被無情拋棄的悲慘故事。
字裏行間都在控訴我的冷酷和不沒良心。
“宋瑤,你真不是個東西!你忘了當初你創業艱難,是阿敘拿出自己所有的積蓄支持你,陪你度過最難的日子嗎?”
“現在你事業有成了,就想一腳踢開他,你的良心呢?”
江誌知道我最在意旁人說我忘恩負義。
他見我沒有回應,以為我念及舊情,心軟了。
可我隻是冷漠地說:
“如果當初他沒有幫我,我或許會走得更艱難,但一樣會成功。”
“但這並不妨礙,我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4
轉眼三天後,陳敘在我拒付賠償金後,向法院提起了訴訟。
他要求我為悔婚承擔全部責任,並進行天價賠償。
我冷笑。
“憑什麼?明明犯錯的是你,該賠償損失的人也是你。”
陳母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的鼻子大罵。
“你還要臉嗎?還好意思說這種話。”
“我兒子隻是和兄弟感情好,他做錯了什麼?你這種女人就是自私又多疑,算盤打得真精,是不是連訂婚戒指都想拿回去?”
陳父也氣得臉色發紫。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真忘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是怎麼來的?別忘了我兒子救了你的命,這家公司也是我幫你打通的關係,你當初就是個一文不名的孤兒!”
“現在翅膀硬了,就想過河拆橋,不僅拋棄我兒子,還想讓他淨身出戶。”
“我倒要讓所有人都來看看,天下有沒有這樣的道理?”
我身後的律師範思年突然開口。
“我想陳先生和陳太太可能誤會了,我的當事人不是這種人,這件事背後另有隱情。”
可我懶得再和他們廢話。
“陳敘想打官司,我奉陪到底,我們法庭上見。”
陳敘為了逼我就範,捂著腰在公司樓下接受記者采訪,哭訴我的無情。
江誌則在一旁煽風點火,把我塑造成一個世紀撈女。
“你還在這裏愣著幹什麼?阿敘在樓下被記者圍著,他情緒這麼激動,萬一牽動傷口身體出了事怎麼辦?”
我冷笑。
“出事了也和我沒關係。”
可沒想到,一語成讖。
陳敘很快就慘白著臉暈倒,被緊急送往醫院。
醫院診斷為貧血,需要立刻進行輸血,可陳敘是稀有血型,血庫裏沒有庫存。
陳敘別無他法,隻能當著所有親友和記者的麵,向我低頭。
“宋瑤,我求求你,現在能找到的和我相同血型隻有你了?”
可我卻無動於衷。
“輸血找我,你怎麼不去找你的好兄弟。”
陳敘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
所有人又開始大罵我冷血無情,不是個東西。
說的不是人話。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計較這些小事,你這種女人,根本不配有家庭!”
“這種報複心極強的女人簡直就是惡魔。”
陳敘滿臉蒼白,絕望地瞪著我:
“宋瑤,我算是徹底看清你了,解除婚約就解除,從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
最終還是江誌跪著去求醫生想別的辦法。
我全程冷漠的態度,被記者拍下來傳到了網上。
全網都在對我進行口誅筆伐。
“天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女人?那可是她的救命恩人,這麼冷酷,活該孤獨終老。”
“娶了她的男人真是瞎了眼,兄弟們找對象一定要擦亮眼睛,千萬別碰到這種垃圾。”
範思年一臉凝重:“瑤瑤,現在輿論對你非常不利,你確定不回應嗎?”
我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不用回應,等明天的最終談判就行了。”
說著我冷冷地抬起眼。
“陳敘騙了我這麼久,我一定要讓他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第二天。
陳敘和他的父母早早來到了律師事務所。
他們身後還跟著臉色同樣難看的江誌。
陳敘的律師提交完他們的訴求後,會議主持人看向我。
“宋小姐,男方因婚禮取消和名譽受損提出巨額索賠,請問你這邊有什麼回應?”
“憑這一點,你恐怕很難免除賠償責任。”
麵對他們勝券在握的冷笑。
我平靜地說道:“我當然有回應。”
說著我緩緩看向對麵的所有人。
“接下來,我就告訴各位,悔婚的責任,並不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