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那天,我淩晨三點起床盛裝打扮。
可婚車一來,卻傻了眼。
婚車車頭上係著一朵白花,和送葬車一模一樣!。
未婚夫的小青梅坐在副駕,滿眼淚光:
“茗茗姐,我知道今天是你們的大喜日子,但是我爸昨天心臟病去世了,隻能把你的婚車改成靈車應個急,你別生氣啊。”
顧北辰歎了口氣,“百善孝為先,思源她也不容易......”
我看著兩人,幹笑一聲道,
“你要是真孝順就背著你爹去墓地,而不是先斬後奏,把人家婚車改成靈車!”
聽到這話,顧北辰突然就怒了,
“方茗茗!思源跟我親妹妹一樣,她爸就是我爸,你是我顧家的兒媳婦,她爸也是你爸!孝順是你應該的,你能不能懂點事?”
我冷著臉點頭,讓顧北辰先把青梅父親送走,轉頭給婚禮工作人員打了個電話。
“婚禮不辦了,改成靈堂吧。”
“我要給我新爹哭喪。”
1.
結婚那天,我穿著價值六位數的高定婚紗,站在家門口等待顧北辰的迎親車隊。
吉時已過半小時,我的手機屏幕亮了又暗。
“北辰,你在哪?”
“路上堵,快了。”
我強壓下不安,又等了二十分鐘。
遠處終於傳來鞭炮聲,車隊緩緩駛來。
車頭係著大紅花,旁邊卻多了一朵碩大的白花。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車門打開,顧北辰下車,身後跟著他的青梅竹馬林思源。
她穿著一身素白,眼睛紅腫,看到我時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茗茗姐,對不起…”
她聲音哽咽,
“我知道今天是你們的大喜日子,但是我爸昨晚心臟病突發…”
我盯著她的孝服,大腦一片空白。
“林叔叔昨晚走了,今天必須下葬。”
顧北辰接過話,語氣平靜得可怕,
“思源沒有親人了,我不能不管。”
我深吸一口氣:“所以你用我們的婚車去送葬?”
“人死為大,茗茗,別這麼不懂事。”
顧北辰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林思源捂著臉,從指縫裏漏出聲音:
“茗茗姐,我爸生前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北辰哥結婚…他說…他說想坐著北辰哥的婚車走…”
我的目光越過他們,落在車內。
後座鋪著白布,中央放著一個蓋著黑紗的骨灰盒。
我的婚車上,擺著一個陌生男人的骨灰盒。
“上車吧,先送林叔叔,再去酒店,時間還夠。”
顧北辰不容置疑地說,
“林家的親戚都在墓地等著了,不能失信於人。”
我站在原地,婚紗裙擺被風吹起又落下。
“你讓我坐著靈車去結婚?”
“這怎麼能叫靈車?”顧北辰不滿,“隻是順路送一下。”
林思源抽泣著:“茗茗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我打車去墓地…”
“不行。”顧北辰立刻否決,“你一個人怎麼行?”
我看著他們的互動,突然明白了什麼。
“顧北辰,今天是我們的婚禮。”
“我知道,但思源她爸剛走,她一個人…”
“所以她比你未婚妻更重要?”
顧北辰臉色變了:“你怎麼這麼自私?思源從小沒媽,現在連爸爸都沒了!”
林思源拉住他的袖子:
“北辰哥,別這樣,是我不該麻煩你…”
我冷笑:“林思源,你爸爸什麼時候去世的?”
“昨,昨晚十一點…”
“醫院開了死亡證明?殯儀館這麼快就火化了?”
林思源臉色一變,顧北辰怒道:
“你什麼意思?懷疑思源撒謊?”
“我隻是好奇,正常流程走不到這麼快。”
“特事特辦!思源爸爸生前有關係!”
我點頭:“原來如此。那請問,她爸爸跟我有什麼關係呢?非要用我們的婚車?”
2.
“這是我的婚車,不是你的靈車。”
顧北辰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眼睛裏迸發出我從未見過的怒火。
“方茗茗!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思源她爸待我如親子,他就是我爸!”
“你馬上就是我老婆,我爸自然也是你爸!盡孝不是應該的嗎?”
顧北辰咄咄逼人,聲音提高了八度。
林思源適時地拉住顧北辰的手臂,眼淚汪汪地說:
“北辰哥,別說了,茗茗姐沒經過這種苦,她不懂。”
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我胃裏一陣翻騰。
我被氣笑了,指著她說:
“你要是真孝順,就該三步一叩首把你爹背上山,而不是先斬後奏,搶別人的婚車改成靈車,然後在這裝可憐。”
顧北辰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隨即變成了滔天怒火。
他一把將我推開,讓我踉蹌後退幾步。
婚紗裙擺蹭了一地灰,白色的蕾絲邊沾滿了塵土。
“方茗茗,你太讓我失望了!”他咬牙切齒地說,“我以為你是個善良的女人,沒想到你這麼冷血惡毒!”
顧北辰轉身扶住林思源,聲音溫柔:
“思源,別哭,我答應過叔叔,一定讓他走得體麵。”
林思源抽泣著點頭,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現在我終於看清楚了。
他不是善良,他是把林思源看得比我重要。
“顧北辰,今天是我們的婚禮。”我努力保持聲音平穩。
“我知道,但這是特殊情況。”他頭也不回地說。
“特殊到可以毀掉我們的婚禮?”
“你非要這麼不講理嗎?”顧北辰轉過身,眼中滿是失望,“我隻是想送思源爸爸最後一程,然後我們再去酒店舉行婚禮。你為什麼不能體諒一下?”
“我體諒了你三年。每次林思源有事,你都第一時間衝過去。我從來沒有抱怨過。但今天是我們的婚禮,顧北辰,是我們的婚禮!”
“你太自私了!”他怒吼,“思源她爸剛走,她一個人怎麼辦?”
“那我呢?”我反問,“你的新娘在婚禮當天被你推開,我一個人又該怎麼辦?”
顧北辰對我下最後通牒:
“我數三聲,你上不上車?不上車就自己滾去酒店!”
顧北辰沒等我回答,一腳油門揚長駛去。
手機響起提示音。顧北辰的短信跳了出來:
“我送完就過去,別鬧脾氣,婚禮不能耽誤。”
“你都是我顧家的兒媳婦了,思源爸爸也是你爸爸,你孝順也是應該的,今天咱倆大喜的日子,你懂點事。”
我扯下頭紗,扔在地上,用高跟鞋狠狠踩了上去。
懂點事是吧?孝順是吧?
我拿起手機,打通了婚禮策劃師的電話,
“婚禮需要改一下。”
“改?”
“對,改成靈堂。”
策劃師驚得說不出話。
“新郎官的爹死了,我這個新兒媳,要為公公披麻戴孝。”我一字一句道。
“可是,可是酒店已經......”
“那我不管。”我打斷她,“一個小時內完成,給你五倍費用。”
3.
我打開手機,給伴郎群發消息:
【突發噩耗,顧北辰父親不幸離世,婚禮改為追悼會,望各位前來吊唁。】
消息一發出,群裏炸開了鍋。
我無視所有提問,撥通了那個很久沒聯係的號碼。
“陸澤川,我們的婚約,現在生效。”
“方茗茗,你終於想通了?”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裏帶著笑意。
“金沙酒店,一小時後到,過期不候。”
“馬上就到。”
二十分鐘後,一排黑色賓利緩緩駛來,車隊整齊劃一地停在我麵前。
車門打開,陸澤川走下來,西裝筆挺,眼神直視我。
“你看起來糟透了。”他說。
“謝謝誇獎。”我冷笑。
他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我肩上,動作自然得像我們已經相處多年。
“走,去我們的婚禮。”
我抬頭看他:“你不問問發生了什麼?”
“不需要。”他握住我的手,“你選擇我,就足夠了。”
坐進車裏,我終於崩潰大哭。
陸澤川遞給我紙巾,沒有多餘的安慰,隻是握著我的手。
抵達金沙酒店,發現策劃組動作很快,宴會廳已經完全變了樣。
原本喜慶的紅色裝飾全部換成了白色和黑色,哀樂低回,氣氛肅穆。
舞台中央,一張巨幅黑白照片格外醒目,那是顧北辰的遺照,我用修圖軟件臨時合成的。
我父母坐在前排,看到我進來,父親朝我點點頭,母親則遞來一個“你終於醒悟”的眼神。
方家親友們安靜坐著,仿佛在觀看一場精心策劃的表演。
顧家那邊的賓客則麵麵相覷,竊竊私語,不知所措。
“你準備好了嗎?”陸澤川問我。
“從未如此準備充分。”
我挽著陸澤川的手臂走上台,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麥克風。
全場安靜下來,所有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感謝各位來賓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
我的聲音異常平靜,
“原定的婚禮因故取消。今天,我們在此共同追思顧北辰父親的離去。”
台下一片嘩然。
“顧北辰先生雖然還活著,但孝心感動上天。”
我繼續說道,
“因為新爹去世,他因為孝心而悲痛至極,一定會悲傷到想追隨新爹一起離去,所以我就提前幫他做了遺像。”
顧家人聽完我的宣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顧北辰的父親猛地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質問:
“方茗茗,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好端端地坐在這裏,你卻說我死了?”
我微笑著走下台,走到顧父麵前,聲音甜美:
“伯父,您誤會了。我說的是我新爹,不是您啊。”
“什麼新爹?”
顧母也站了起來,聲音尖銳。
“就是林思源的父親啊。”我拿出手機,展示顧北辰發給我的短信,
“您兒子親口說的,林思源的爸爸就是他爸爸,也是我爸爸。我這個做兒媳的,自然要盡孝道。”
4.
顧父一把搶過手機,看完短信後臉色鐵青:
“這,這是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啊。”
我聳聳肩,
“您兒子說了,我是顧家的兒媳婦,林思源的爸爸也是我爸爸,我孝順是應該的。所以我把婚禮改成了追悼會,這不是很懂事嗎?”
顧母氣得渾身發抖:“胡鬧!簡直胡鬧!”
“怎麼是胡鬧呢?”我反問,“您兒子說讓我懂點事,這不就是懂事的表現嗎?”
陸澤川站在我身旁,輕輕握住我的手,給了我力量。
顧父顧母氣得說不出話,顧家親戚也都議論紛紛。
我父親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茗茗,夠了。”
“不,爸,還不夠。”我搖頭,“我要讓所有人看清楚顧北辰是什麼人。”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顧北辰打來的。
我按下免提。
“方茗茗,你給我爸媽打電話了?他們怎麼一直打我電話?”
顧北辰的聲音透著不耐煩,
“我忙著呢,思源爸爸的事還沒處理完。”
我看了眼顧父顧母,笑道:
“我沒打電話啊,我在給我新爹辦追悼會呢,很忙的。”
“什麼追悼會?你在胡說什麼?”
“你不是說林思源的爸爸就是你爸爸,也是我爸爸嗎?我這個做兒媳的,自然要盡孝道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顧北辰冷笑道:
“方茗茗,你鬧夠了沒有?我知道你不高興,但你這樣鬧脾氣太幼稚了。”
“我怎麼幼稚了?我這是在孝順啊。”
“夠了!”顧北辰提高了聲音,“如果你再不安撫好我父母的情緒,這婚就不結了!”
我笑了:“不用你說,婚已經結了,隻不過不是跟你。”
“你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
掛斷電話前,我聽見林思源在背景音裏小聲問:“北辰哥,怎麼了?”
顧北辰的聲音溫柔下來:
“沒事,別擔心。她就是鬧小性子,離不開我的。”
我掛斷電話,把手機遞給顧父:
“您兒子的真麵目,您都聽到了。”
顧父的臉色從鐵青變成了灰白,顧母則捂著胸口坐回了椅子上。
半小時後,顧北辰和林思源終於趕到了酒店。
他們剛進門,就聽見從宴會廳傳來的哀樂聲。
“什麼聲音?這麼晦氣。”
顧北辰皺眉,攔住一個工作人員,
“請問結婚的宴會廳在哪?”
工作人員一臉疑惑:
“先生,今天沒有婚禮啊,您是不是搞錯了?”
“今天這裏隻有顧北辰先生父親的追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