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繁卓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猛地將酒杯頓在茶幾上,猩紅的酒液濺出杯口。
“林晚意,你非要為了個破琴,攪黃今天的晚宴?”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碴子。
“繁卓哥,都怪我......”梁田雨抽泣著,往他懷裏鑽得更深,一隻手捂著被燙傷的指尖,另一隻手緊緊攥著他的西裝下擺。
“我以為晚意姐早就不稀罕這舊東西了,上次我看見它擺在儲藏室積灰......我真的不知道它那麼重要......”
她哭得肩膀發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孔繁卓立刻抬手撫摸她的後背,柔聲安撫,看向我的眼神卻淬了冰:“你看你,把阿雨嚇成什麼樣?”
“她一個鄉下出來的姑娘,哪懂什麼古董,不過是想讓大家暖和點。”
“你不領情就算了,何必揪著不放?”
這護短的姿態,和上一世他看著梁田雨給我灌藥時一模一樣。
那時他也是這樣說:“晚意,阿雨也是為了你好,省得你亂說話惹禍。”
我的心在上一世就被那碗藥湯泡爛了,如今隻剩下鐵鏽般的恨意。
“暖和點?”
我笑出聲,指著壁爐裏漸漸熄滅的灰燼:“用我爺爺在日本人槍下護著的古琴取暖?”
“孔繁卓,你這話敢不敢對著孔家的祠堂說?”
孔繁卓的耐心徹底告罄,他猛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瞪著我:“林晚意!你夠了!”
“不就是個老物件嗎?碎了就碎了,我賠你十個八個!”
“你非要為了堆破爛,讓所有人難堪?”
他身後的梁田雨,從他臂彎裏探出頭,飛快地朝我投來個得意的眼神。
我看見了。
就像上一世,她穿著我的婚紗,站在我父母的遺像前,也是這樣的眼神。
她說:“晚意姐,你的東西,現在都是我的了。”
她說:“你爺爺的罪證,還是我幫繁卓哥找到的呢,你說他會不會感激我?”
那些淬毒的話語像針一樣紮進腦海,我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讓我保持清醒。
門鈴聲突然炸開,急促得像是催命符。
孔繁卓皺眉罵了句“誰啊”,不耐煩地拉開門。
門外站著頭發花白的張老,他身後跟著四個穿製服的年輕人,胸前都別著文物鑒定中心的徽章。
張老的目光越過孔繁卓,落在我身上時軟了一瞬,隨即掃向壁爐,那眼神驟然變得淩厲如刀。
整個客廳的空氣瞬間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