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消瘦,蒼白,眼裏卻透著股不屈的傲氣,怎麼看都不像會殺女兒的瘋男人。
周圍的竊竊私語,狠狠刺痛了宋允。
三年,他受盡折磨。
同房的人知道他殺了女兒,就大肆宣傳,夥同所有人一起孤立他。
三年來他要負責打掃所有人的排泄物,吃的是餿掉的食物,還要承受莫名其妙的毆打。
身上的傷疤一層蓋一層。
到現在,他聽到監獄兩個字,全身都會發抖,作痛。
“林謙,你才是殺人犯!”陳遠起身一杯水潑在林謙臉上。
“你瘋了嗎?!”林謙一聲低吼,身旁的女兒被嚇的哇哇大哭。
“怎麼回事?”
門口進來一抹穿著職業套裙的倩麗身影,正是顧淮音。
她一出現,林謙就故作委屈的抱住了孩子。
“我隻是想請宋允哥吃飯,不知道怎麼惹怒了他,他居然讓他朋友對孩子動手......”
女兒指著宋允哭喊,“壞男人,欺負爸爸......”
顧淮音臉色驟變,一個箭步擋在兩人身前對著宋允低吼。
“你也是有過女兒的人!怎麼就這麼容不下一個孩子?!”
耳邊血液流過引發巨大的轟鳴聲。
是啊,他有過女兒。
還記得孩子3歲那年需要換腎,他毅然捐出自己一顆腎,事後顧淮音抱著他哭,說謝謝他,謝謝他拯救了她的人生。
可現在他的人生,卻毀在了她手裏。
“那不是宋允宋律師嗎?”
“還說什麼從無敗績呢,最後敗給了自己。”
“殺女兒的男人,真狠啊。”
一群法院的同行走進門,應該是和顧淮音一起的。
顧淮音冷著臉低聲對宋允道:“趕緊回家,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林謙立刻整理著裝,以一副男主人的模樣上前交際。
宋允攔住了還想出頭的陳遠,麵無表情的離開。
男人經過身邊時,顧淮音看到了他胳膊上那些駭人的傷口,嘴唇蠕動了一下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宋允把陳遠送回家後,自己買了一些紙錢和一些孩子的玩具,打車去了墓地。
可走到女兒墓前時,還是被眼前一幕震驚到失語。
墓地周圍雜草叢生,一片荒蕪,怎麼看也不像有人來看過的樣子。
不僅如此,墓碑上還被人用紅漆寫了兩個大字——孽種。
紅色的油漆像刀子刺入宋允的雙眼,他痛到心尖顫抖,一邊叫著女兒的名字,一邊撲上去用手狠狠的擦拭那些紅漆。
雙手磨得血肉都翻開,卻沒有一絲作用,墓碑上的字跡反而在血液的沁潤下越發的觸目驚心。
一直到宋允沒了力氣,他才停下來,撫摸著女兒被汙染的照片,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啊......”
此時天降暴雨,像在為這一幕哭泣。
哭到累了後,宋允起身離開,去外麵重新找人定做了新的墓碑給女兒換上,又仔細的打掃了墓地周圍。
最後他把女兒喜歡的玩具一一擺好,含淚發誓,“爸爸一定會讓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
回到家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門一開,顧淮音劈頭蓋臉的責問:“不是讓你回家嗎?你去哪裏了,一晚上都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
顧淮音還穿著昨天那身衣服,眼下有憔悴的青紫。
宋允經過她身邊,都懶得多看她一眼。
“今天是女兒的忌日。”
話音剛落,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