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國外特訓的第七個月,衛星電話在衣服裏震動不止。
妹妹發來的信息像燒紅的烙鐵燙我進的眼底。
“姐姐,他們說我是孤兒,說我不幹淨。”
“姐姐,我好累,要堅持不下去了。”
信號中斷的滋滋聲裏,我的防風鏡蒙上了一層水霧。
我想起四年前她剛考上大學時,抱著我笑得肆意。
“姐,A大美術係!”
“等你回來,我畫個咱們一家四口,帶去墓園讓爸媽看看我們多厲害。”
我慌亂的跑到隊長辦公室。
拿到休假單的那一刻,我被戰友送上私人飛機。
螺旋槳帶起滿天黃沙,我把玩著手裏的小刀。
刀刃刺進指尖,血珠瞬間冒出。
心裏念著妹妹的名字。
“小暖,等我。”
你忘了嗎,姐姐可是在死人堆裏廝殺出來的雇傭兵。
......
我推開病房,監護儀的滴答聲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刺耳。
單薄的蘇暖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發呆。
開門的聲音似是吵到了她。
轉頭看向我,可瞳孔卻驟然收縮起來。
她呼吸急促,像受驚的小鹿猛地蜷縮。
“你是誰?別碰我!”
“我是你姐,蘇野。”
我蹲在床邊,把她抱在懷裏。
粗糲的手掌不斷撫摸著她的頭頂安慰。
“別怕,別怕,姐姐回來了。”
蘇暖掙紮了一會兒慢慢安靜下來。
她下意識的縮在我懷裏抽泣。
淚水陰濕了我的衣服,燙的我心一陣顫抖。
“姐姐?”
她小聲喃喃著。
我點點頭。
直到她熟睡,我開始翻找她的東西。
找到一個平板電腦,屏幕被摔的開了花。
我用軍刀撬開邊框,接好線路,屏保是我們一家人小時候的合照。
那年我們十歲,她蹲在爸媽麵前抱著我的腿笑得露出小虎牙。
我看的失神,接到電腦上的瞬間,彈出許多未讀視頻和未讀信息。
一個置頂對話框都名字是我聽過很多次的名字。
【旭川。】
江旭川,妹妹交往兩年的男朋友。
他們最後的消息停留在妹妹車禍的前一天。
“江旭川,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江旭川的回複隻有三個字。
“你猜。”
往上翻,是他們半年來的聊天記錄。
江旭川每天都會會給她發早安和晚安。
會提醒她下雨帶傘,會陪她在畫室到深夜。
這些溫柔的碎片,像拚圖一樣湊成妹妹和我分享的“完美愛情”。
我點開匿名發來的視頻,裏麵有好幾段錄音。
點開是段錄音,背景裏有玻璃杯碰撞的脆響,江旭川的聲音帶著醉意。
“賭五百塊,三個月內我讓蘇暖跪著叫我主人。”
夏小芮的笑聲尖利刺耳。
“旭川,她值五百塊嗎?她那種孤兒院長大的人,見了點甜頭就會像狗一樣黏上來。”
“你確定那不是對她的獎勵?”
話音落下,周圍傳來一陣調笑聲。
一個男生的聲音插進來,是籃球隊隊長趙磊。
“那咱們加個注。”
“要是你能讓她在全校麵前說自己是賤貨是公交車,我把外麵那輛跑車送你。”
江旭川答應的輕快,聲音漫不經心。
“好啊。”
“不過得慢慢來,逼急了容易把她嚇走,她走了咱們還去哪找這麼好玩的玩意兒。”
......
那些汙穢肮臟的話穿進我的耳朵裏。
我控製不住的捏碎了手裏的杯子,玻璃渣刺進我的掌心裏我卻沒感到一點疼。
視若珍寶的妹妹,在他們的眼裏就是個玩物。
突然監護儀發出尖銳的警報,蘇暖閉著眼睛發抖,嘴裏喃喃著。
“不要,求你們了......”
“別拍了,我給你們磕頭,你們放過我吧......”
我慌亂的站起身,走到床前。
撫平她皺著的每天,輕輕地拍著小暖的肩膀安撫。
很久她才從噩夢中脫離。
我走進衛生間,冰涼的水從頭頂澆下。
看著鏡子裏和小暖一模一樣的麵容。
我挽起頭發,拿著她的衣服出了病房。
撥通退役戰友的電話。
“阿滿哥,想請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