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彙報演出前一晚,班花撒嬌說當代大學生要勇於反抗形式主義,提議一起放教官鴿子。
剛被評選為班長的男友當即鼓動大家同意。
我卻隻是嗤笑一聲,一言不發。
前世,我極力勸說他們不要頭腦發熱,讓大家冷靜下來都參加了彙報演出。
整個演出十分成功,班級裏得到了總教官頒發的榮譽獎。
隻有班花覺得被孤立,在演出當天自己翻牆出去,掉進河裏溺斃身亡。
同學們將她的死怪在我身上,將我賣去深山,給老鰥夫生孩子。
“都怪你,要不是你,瑤瑤也不會死的那麼慘。”
“就是,還說什麼不參加演出會被退學,我看就是你嫉妒瑤瑤家境優渥還受盡寵愛,而你自己則連父母都沒有!”
“就是,還什麼烈士子女,我看就是走後門搭上總教官的手段而已!”
再睜眼,我回到了班花提出一起缺席演出的那天。
這一次,我看著眼前的男友,冷冷開口。
“隨便你們,反正我已經打算去參軍了。”
1
班花蘇瑤立刻紅了眼眶,怯生生地拉住男友周郴的袖子。
“郴哥,都怪我不好......我不該提這個建議的,害得夏夏和大家吵架,還說這種氣話。”
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頓時激起眾人的保護欲。
“瑤瑤你別自責!明明是某些人自私自利!”
“林夏,你看看把瑤瑤都氣哭了,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嗤笑一聲,拎起書包轉身就走:
“你們愛怎麼鬧怎麼鬧。從今往後,橋歸橋路歸路。”
我平靜地說完,轉身離開。
周郴追了出來,在走廊攔住我:“林夏,你真的要去參軍?什麼時候決定的?為什麼不和我商量?”
我看著他焦急的表情,心裏一陣刺痛。
前世,就是這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男人,在蘇瑤死後第一個對我揮拳相向。
“我的事,不需要向你彙報。”我冷冷道。
“你是不是因為瑤瑤才......”他欲言又止。
我勾唇冷笑,“周郴,別太看得起自己。參軍繼承我爸媽的遺誌是我從小的夢想,和你還有蘇瑤都沒關係。”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走出教室,我深吸一口氣。
這一世,我要親眼看著他們被通報批評,甚至被開除退學!
我要親眼見證他們自食惡果,十八年的寒窗苦讀毀於一旦!
2
晚上七點,輔導員開了全院大會。
為了準備明天離開的東西,我一直收拾東西到最後一刻,現在隻能坐在最後一排的空位上。
剛放下書包,前排傳來一陣嬉笑聲。
我抬頭,正看見周郴和蘇瑤緊挨著坐在一起。
蘇瑤半個身子都快貼到周郴懷裏,手指正在他手掌上畫著愛心。
這一幕讓我胃裏一陣翻湧。
前世也是這樣,他們早就在我眼皮底下高調示愛,而我卻傻傻地相信周郴說的“隻是普通同學關係”。
輔導員開始講話,前排的兩人卻越發肆無忌憚。
蘇瑤假裝低頭記筆記,實則把一顆巧克力含在唇間,轉頭示意周郴。
周郴環顧四周後,迅速湊過去用嘴接過,惹得蘇瑤捂嘴輕笑。
我冷笑一聲,換了個座位認真聽講。
輔導員看著我們,一臉嚴肅。
“同學們聽好,這次彙報演出對大家甚至整個學校來說都十分重要。”
“來給我們軍訓的總教官身份特殊,是剛從特種部隊調來的高級軍官,軍銜很高,就連校領導都要敬他三分。”
“他姓陸,叫陸繼昌。”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手指猛地攥緊了筆記本。
陸繼昌?
那不是我父親生前最好的戰友嗎?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父親犧牲那年我隻有十歲,葬禮上那個穿著軍裝、紅著眼眶給我擦眼淚的高大男人,就是陸繼昌。
“小夏別怕,以後陸叔叔就是你親人。”
可後來他執行秘密任務失去聯係,我也被遠房親戚收養,漸漸斷了聯絡。
沒想到十年後,我們會以這種方式重逢。
突然,前排傳來蘇瑤嬌滴滴的聲音:
“輔導員,聽說總教官特別嚴厲,萬一我們身體不舒服...”
“軍訓紀律不容置疑!”
輔導員嚴厲地打斷她,
“陸教官最討厭找借口偷懶的人。去年有個學生裝病,第一年背了全校處分!”
蘇瑤臉色一白,周郴立刻安慰地摟住她肩膀。
“不怕不怕,輔導員不過是嚇嚇我們罷了。”
我低頭藏起嘴角的冷笑。
下課鈴響,周郴看見我,表情明顯一僵,隨即擠出個虛偽的笑容。
“夏夏,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不等我回答,蘇瑤立刻挽住他的胳膊,聲音甜得發膩。
“郴哥你忘了?人家林夏可是馬上就要參軍的部隊精英呢,哪像我們這些普通人~”
她故意提高音量,周圍幾個同學立刻投來不善的目光。
我冷笑一聲,把書包甩到肩上:“至少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隨後走出教室,將眾人的罵聲隔絕在門後。
3
第二天一早,我提前來到輔導員辦公室,填寫參軍的相關材料。
輔導員推了推眼鏡,語重心長地說:“林夏,你確定要放棄學業參軍?以你的成績,保研都沒問題。”
“我考慮好了。”我堅定地簽下名字,“這是我父母的遺誌,也是我的夢想。”
輔導員歎了口氣,“罷了,那你自己好好保重,我等著你退伍返校的那天。”
我有些感動的點頭,可剛一出門,我就被一把拽到了牆角。
“該死的林夏,我就知道你不懷好心!竟然敢來找導員打小報告!”
周郴死死拽著我的手腕,眼裏冒著怒火。
蘇瑤站在他身後,臉上掛著委屈的淚痕,可嘴角卻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林夏,你太卑鄙了!”周郴咬牙切齒,“昨晚說得好聽,轉頭就來告密?瑤瑤都被導員叫去談話了!”
我甩開他的手,冷冷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來是為了參軍的事,跟你們沒關係。”
周郴猛地推了我一把,我的後背重重撞在牆上,
“裝什麼裝!你不是今天就要離開學校了嗎?不告密的話還來導員辦公室幹嘛?”
蘇瑤抽泣著上前,假惺惺地拉住周郴:“郴哥別這樣,夏夏姐可能隻是太關心我們了......”
“關心?”周郴冷笑,“她就是嫉妒!嫉妒你人緣好,嫉妒大家都喜歡你!”
我握緊拳頭,一字一頓地說:
“我最後說一次,你們愛怎麼作死是你們的事,別來煩我。”
周郴氣得臉色發青,突然譏諷地笑了,
“哦對了,我差點忘了,我們的林大學霸是要去參軍的‘烈士子女’呢!”
“烈士子女”四個字被他咬得極重,充滿了惡意。
我渾身一僵,血液瞬間凝固。
不敢置信地抬頭看他,父母去世是我這輩子最痛的點。
從前如果有人以此奚落我,他還會替我罵回去。
可現在,他竟然為了蘇瑤,用這個來攻擊我!
蘇瑤也趁機添油加醋:“夏夏姐,我們知道你父母走得早,你缺愛我們理解,但也不能這樣報複社會呀~”
“閉嘴!”我厲聲喝道,聲音都在發抖。
周郴卻變本加厲,故意提高音量:
“怎麼,說到你痛處了?你爸媽要是知道他們的女兒這麼陰險,怕是要氣得從墳裏爬出來!”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周郴臉上。
我顫抖著收回手,眼眶通紅:“周郴,你不配提我父母!”
周郴捂著臉,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惱羞成怒:“你敢打我?!”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猛地揚起手,狠狠朝我臉上扇來。
一聲脆響,我的臉頰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作響。
我踉蹌著後退幾步,後腦撞上牆壁。
昏迷前,我聽到了蘇瑤的矯揉造作驚呼聲。
“哎呀,夏夏姐,你沒事吧?”
等醒來時,我發現自己竟然到了被廢棄的地下室裏。
手機不知何時被收走,手腕上還有勒痕。
門外傳來周郴冰冷的聲音。
“林夏,你別怪我。彙報演出結束就放你出來,我不能讓你去告密。”
4
“周郴!”我用力踹門,“你這是非法拘禁!”
門外傳來蘇瑤甜膩的笑聲:“夏夏姐,別白費力氣啦~郴哥也是為你好。等我們玩回來,會給你帶奶茶的哦~”
我咬緊牙關,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前世我被全班孤立,這一世他們竟變本加厲!
我坐在地上,冰冷的潮氣透過衣服滲入骨髓。
黑暗中,老鼠的吱吱聲和窸窣的爬動聲不斷刺激著我的神經。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冷靜......林夏,你必須冷靜......”
我顫抖著深呼吸,試圖平複劇烈的心跳。
可腦海中不斷閃回前世的畫麵。
同學們猙獰的麵孔,老鰥夫惡臭的呼吸,還有那間永遠鎖著門的土坯房......
“不......不行!”
我猛地站起來,發瘋似的捶打鐵門。
“放我出去!周郴!你這個畜生!”
拳頭砸在金屬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指關節很快滲出血絲。
門外靜悄悄的,顯然他們已經離開了。
我滑坐在地上,淚水終於決堤而出。
遠處操場傳來嘹亮的口號聲。
彙報演出已經開始了!
操場上,張輔導員臉色煞白,不停地撥打著周郴的電話。
隻因輪到我們班級彙報的時候,是一片寂靜。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陸繼昌教官一身筆挺軍裝,肩章上的兩杠三星在陽光下閃爍。
他眉頭緊鎖:“怎麼回事?”
校長額頭滲出冷汗,連連賠笑:“陸教官稍等,可能是學生臨時有事......”
“有事?”陸繼昌冷笑一聲,“軍訓彙報演出是軍令,不是兒戲!”
“如果他們是故意拖延,足夠背上處分!甚至退學!”
就在這時,一束探照燈突然掃過操場邊緣。
燈光下,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翻越圍牆。
正是周郴、蘇瑤和班上幾個男生!
他們穿著便裝,蘇瑤還化著精致的妝容,手裏拎著購物袋,顯然剛從外麵玩樂回來。
校長看到這一幕,血壓瞬間飆升,眼前一陣發黑。
他顫抖著手指向圍牆方向,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來,突然兩眼一翻,直接向後栽倒。
“校長!”旁邊的教導主任慌忙扶住他,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陸繼昌卻紋絲不動,眼神如刀般射向張輔導員:“這幾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