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走出醫院時，天空陰沉得仿佛要壓下來。

溫以璃攔了一輛出租車，報出了墓園的地址。

不多時，她到達目的地。

墓園門口停著幾輛媒體車，一群舉著手機的人圍在那裏，像是在等待什麼。

溫以璃壓低帽簷，從側門悄悄進去。

遠遠地，她就看到了那群人。

他們舉著橫幅，上麵寫著“溫以璃道歉”，還有人拿著喇叭喊話，聲音在寂靜的墓園裏格外刺耳。

她父母的墓碑前，紅油漆潑滿了“災星”二字，照片被劃得麵目全非。

貢品散落一地，鮮花被踩得稀爛。

溫以璃站在原地，雙腿像灌了鉛，一步也邁不動。

她的胃絞痛起來，冷汗浸透了後背。

那群人發現了她，瞬間圍了上來。

“溫以璃！你終於敢露麵了？”

“快給季瀟瀟道歉！”

“你父母怎麼教出你這種女兒？活該早死！”

刺耳的叫罵聲中，有人推了她一把。

溫以璃踉蹌著後退，撞在了冰冷的墓碑上，額頭頓時鮮血橫流。

她抬頭，看到父母被毀的照片，眼淚終於決堤。

“道歉！”

眾人齊聲喊道，手機鏡頭對準了她慘白的臉。

溫以璃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她的視線越過人群，落在遠處的一棵樹下。

顧祁梟站在那裏，冷眼旁觀。

最後一絲希冀徹底破滅。

那一刻，溫以璃忽然笑了。

她笑得渾身發抖，笑得眼淚橫流，笑得那群人麵麵相覷，罵她“瘋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溫以璃緩緩跪了下來。

“對不起......”

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人群一時寂靜。

她低著頭，手指死死摳著地麵，指甲縫裏滲出血絲。

“我十歲那年，父母車禍去世......”

她的聲音顫抖著，

“他們走之前，還緊緊抱著我，說讓我別怕......”

她的眼淚砸在地上，

“媽媽會給我織毛衣，爸爸會偷偷給我買糖吃......他們從來沒覺得我是災星。”

她的喉嚨發緊，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他們很愛我......真的很愛我......”

有人嗤笑一聲：

“賣什麼慘呢？你以為這樣就能抵消對瀟瀟的傷害嗎？”

溫以璃沒有抬頭，隻是繼續說著：

“如果你們恨我，就衝我來......求求你們，別再打擾我父母了......他們什麼都沒做錯......”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隨時會斷掉。

“對不起......”

她忽然提高了聲音，眼淚混著血水往下淌，

“對不起！”

她又喊了一聲，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三三兩兩的人還在叫囂：

“裝什麼可憐！”

“你以為這樣就能洗白？”

溫以璃的視線開始模糊，胃裏火燒一樣疼。

“對不起......”

她又喊了一聲，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

忽然，她猛地嘔出一大口血。

鮮血濺在地上，刺目的紅。

她的身體晃了晃，眼前天旋地轉，整個人重重倒了下去。

渾身都在痛。

耳邊是嘈雜的驚呼聲，有人喊著“叫救護車”，還有人冷笑著說“演得真像”。

溫以璃的意識漸漸渙散，在徹底陷入黑暗前，她似乎看到顧祁梟推開人群衝了過來。

他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慌亂，眉頭緊鎖，嘴唇顫抖著喊著她的名字。

溫以璃想，這一定是幻覺。

她的小叔，怎麼會為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呢？

黑暗吞噬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