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慶舞蹈選舞伴時。
係花說我壯,像男人,引得班上哄堂大笑。
竹馬笑著看了我一眼後靠近係花。
“確實沒啥女人味,阮阮,這種舞蹈不適合你這種鋼鐵直女,別參加了。”
我咬牙警告,
“我才是你女朋友,你不應我,去邀請孫淼淼,是想分手嗎?”
他又無奈笑笑,“不過是跳個舞而已,別鬧。”
後來,
我與他厭惡的哭包少爺十指相扣時,
竹馬紅著眼揮拳頭砸向我身旁男生,
“你他媽,這是老子女朋友!你也敢牽?”
1
輔導員說今年校慶節目定跳交際舞,可自由組隊。
我期待地問周南初,“我們一起吧?”
他沒看我,而是看向不遠處朝他走來的,穿著白色連衣裙的係花孫淼淼。
她似沒看到我,嬌俏而爛漫地問,
“南初哥,還不來邀請我麼?”
我愣了一瞬,下意識拉住了周南初的袖子。
孫淼淼好像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我,驚呼捂嘴,
“南初哥,你不會選你的小青梅吧?她長得那麼壯,像個男的,跳起舞來肯定笨手笨腳的。”
說著她便咯咯笑了,伴隨著班上哄堂的笑聲刺入我耳。
我手微微顫抖,被氣的。
“我一米六六,一百斤怎麼就壯了?你眼瞎?”
笑聲戛然而止,她眼眸微紅,無措地看向周南初。
“對不起,南初哥,我隻是開個玩笑——”
周南初,
是相伴十五年,兒時過家家吵著要我娶我當媳婦,高考後拉著我在月老廟許下天長地久的人。
我不相信他會為孫淼淼說話。
可他笑著看了我一眼,靠近孫淼淼。
“她也沒說錯,你確實沒什麼女人味。”
“阮阮,舞蹈不適合你這種鋼鐵直女,別參加了。”
心似乎被紮了一下,泛著細細的疼。
是他曾經說喜歡我天真直白,大大咧咧毫無拘束的樣子。
怎麼現在成了‘鋼鐵直女’?
密密麻麻的私語如潮水湧入耳中,牽扯我的神經。
“蘇阮阮好不要臉啊,南初看淼淼的眼神都拉絲了,還上趕著。”
“南初和淼淼在一起,係花配班長,多配啊。也就她還沒臉沒皮地往上貼。”
“還不是仗著青梅竹馬的關係,南初被這樣的狗皮膏藥粘上,也是倒黴!”
要強的自尊心搖搖欲墜。
我深吸氣,咬牙警告,眼眶卻發澀。
“我才是你的女朋友,你不應我,去邀請孫淼淼,是想分手嗎?”
我瞪了眼孫淼淼,
“你也要點臉,不要總盯著我男朋友!那麼多單身男性,你可以隨便選!”
周南初又笑了帶著無奈,
“阮阮,跳個舞而已,別鬧。”
而孫淼淼眸上閃著淚怯怯地拉住我的手。
“阮阮,對不起啊,但是你生氣的時候聲音能不能小一點,有點嚇到我了......”
心底的怒火似了澆油蹭蹭上冒,揮開她手反駁,“你裝什——”
“啊——”她突然摔倒在地,手擦破皮冒出血珠。
這邊引來老師的注意,“怎麼回事?”
旁邊立馬有人應聲,
“老師,蘇阮阮就是嫉妒淼淼故意推人,讓她沒辦法跳舞!”
同學們七嘴八舌補充,孫淼淼柔柔喊疼。
我呐呐開口,“我沒有......”
求助般地看向周南初,他是離我們最近的人。
“南初,你看到了對不對?我沒有推!”
老師也探究地看向周南初。
可他沉沉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扶起孫淼淼。
“老師,是阮阮同學推的。”他垂眸避開我的難以置信的眼神,“淼淼同學受傷了,我先帶她去醫務室。”
看著他抱起孫淼淼。
心上的針似乎轉化成了利劍,在裏麵翻攪。
他怎麼能撒謊?
他明知道一切!
不等我再說話,周南初便抱著孫淼淼大步離開。
唇邊的挽留沒有了意義。
他,不站我這邊。
我緊咬牙關,手不自覺握緊獨自麵對所有譴責,“我沒有。”
旁邊的男同學添油加醋,
“她長這樣,聽說還會打人,咱們淼淼柔弱又膽小,平日肯定沒少被她欺負!
“就是,說不定她還故意欺負其他女同學不敢競爭,導致每次評優都是她!”
指甲嵌入手掌,刺痛讓我稍稍鎮定,“說話是要講證據的!”
身為警察的女兒,這些汙蔑簡直是把我的尊嚴踩在地上。
辯解未出口便被打斷,
“夠了!孫阮阮,班長能說謊嗎?”
老師看我的眼神充滿失望,擊碎寥剩無幾的自尊。
“傷了同學不道歉還狡辯,你這樣我隻能申請取消你評——”
2
“老師,我看見了,孫淼淼自己摔倒的。”一道的聲音截斷了老師的話。
宴晞舉著手機走過來。
視頻裏清晰地記錄了孫淼淼推了我一下才往後倒去。
老師啞口丟下一句,“真是的,有證據不早拿出來!白耽誤大家這麼多時間!”
鬧劇輕飄飄落下,委屈已到喉間,咽不下,吐不出。
我蹲在地上,眼眶酸脹卻哭不出來。
從小我就大大咧咧像個假小子,沒哭過,也不懂什麼是喜歡。
是他把我帶到月老麵前。
抱著一個巨大的玩具熊對我說,
“阮阮,我喜歡你!”
遲來的少女心在那一刻蘇醒。
之後在黑暗的電影院牽手,靠在一起寫作業時耳畔傳來的呼吸,一起躺在屋頂看流星滑落......都帶著加速的心跳。
我似乎嘗到了言情小說裏描繪的“甜”,像罌粟讓人上頭。
可戒掉的時候也如百蟻啃食。
一塊絲綢手帕貼了過來,輕柔地拭去眼角的淚意。
我抬頭撞進一雙清澈溫柔的眼中。
“別哭了,不然我也想哭了。”說著宴晞的眼尾泛著紅。
明明看起來可憐兮兮,眼尾的一顆美人痣卻越發妖豔像個狐狸精。
所有難受被按下暫停鍵,我胡亂地擦了把臉。
“對不起,”看了眼他手中的帕子,“謝謝。”
宴晞笑了,單純又無害,像個懵懂的兔子。
“舉手之勞。”
我有些看呆了。
宴晞是班上出了名愛紅眼的人,大家都喊他小哭包,都不喜歡和他玩。
卻沒發現他長得這麼漂亮。
我迷迷糊糊地被他拉起來,就看到他又笑了下,優雅低半彎腰行了個紳士禮,
“請問蘇小姐能否賞臉,當在下的舞伴?”
一抹陽光恰好溫柔地落在他勾人的笑容上。
是太難過了嗎?
為什麼心跳的節奏亂了?
......
回到寢室,我收到周南初發來的消息。
【阮阮,別氣了。我是班長,不站淼淼這邊的,我怕她抑鬱症發作。】
【圖片】
【喏,你之前看中的手鏈到了,明兒送你,別氣了哈~】
手鏈確實是我前些天與他分享的,
當時他直接笑出了聲,“阮阮,這種粉嫩的東西,不適合你!”
“倒是挺適合淼淼白皙纖長的手。”
還是有些氣,我索性關掉頁麵不回複。
心裏卻是在想,若是他明天好好道歉,誇誇我就原諒他。
第二天舞蹈室。
周南初看到我站在宴晞身邊,眸色微沉,
“怎麼,你要這個哭包當舞伴?”
他不屑地上下打量宴晞的眼神,格外刺眼。
宴晞是我的舞伴,也算我的人,得護著。
當即抱手站在他麵前,“不關你的事,你的舞伴在那邊。”
他回身看了眼剛走進門的孫淼淼,忽地笑了。
“阮阮,你故意找這麼個貨色,就是為了讓我吃醋?”
“那也沒必要找這麼個窩囊廢。”
這句聲音格外大,身旁的宴晞眼眶又紅了,他尤不知繼續道,
“阮阮,乖,到我身邊來,我可以和你共舞。”
忽然就覺得沒必要原諒了。
他的施舍感又來了!
似乎從他認識孫淼淼開始就是這樣,我什麼都不如她。
就連這段他先表白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施舍給我的。
有些煩,有些難受。
身旁的宴晞掰開我掐如掌心的指甲,薄唇微抿,“阮阮,別因我的存在和周同學吵架,我確實…”
他微不可查地哽咽一聲,
“阮阮,若是你想,可以不用在意我的感受,去和周同學共舞吧。”
周南初唇邊掛上得意的笑,“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這怎麼看,宴晞都像是被惡霸欺負的小白花。
爸媽從小教育我的正義在這一刻爆發,我氣呼呼地站在他身邊,
“我就跟你跳,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還有,周南初你嘴巴放幹淨點!”
周南初臉色陰沉著臉盯著我,似要看出我是否在鬧脾氣。
孫淼淼膽怯地瞅了我一眼晃了晃周南初的袖子,語氣嬌弱,
“南初哥,我們,我們能不能去那邊跳舞呀。”
她抽抽鼻子,“我,我怕同學們再誤會我。”聲線顫抖,仿佛看到了什麼十惡不赦的東西。
周南初看了我一眼,
“當然可以!昨天你受委屈了,我給你帶了份禮物當補償。”
他從褲兜裏拿出一條手鏈,戴在了孫淼淼的皓腕上。
我看著孫淼淼的手,心底格外不是滋味,甚至昨天壓下去的疼又上來了。
說是送給我的手鏈在她手上,除此之外還一條紅繩。
上麵還有一吊墜,寫了“初”字。
那是我們一起在月老廟,跪了99級台階是求來的,一人一條。
他說,這是姻緣線,永遠都不會取下來。
他對我曾經和現在的承諾都在另一女人的手上。
心底傳來的痛,似乎有些可笑了。
這段感情,卻是該斷了。
周南初似乎滿意我的反應,路過我時還輕聲道,
“知道後悔就來找我,到時候我再給你條手鏈。”
3
後麵跳舞的過程我心不在焉。
大概還是不甘心,眼神不自覺的看向遠處貼在一起開心轉圈的孫淼淼和周南初。
周南初對我也是有過溫柔的
但是不同於對孫淼淼,還帶著小心翼翼的嗬護。
偏就是那微末的溫柔,就讓我以為是愛情。
可越是看得多,想的就多,鼻頭還是會酸。
“嘶——”
宴晞臉色微微蒼白,額頭掛滿汗珠,唇角卻掛著笑,“阮阮,你再踩我就該我哭了。”
我神智瞬間回來慌亂地道歉,泄氣般地歎道,
“我可能真的不適合跳舞,對不起啊。”
可能我真的太差了,撒嬌跳舞都不會,不能像個正常的“女朋友”一樣。
宴晞握緊我要鬆開的手,“不會,我覺得阮阮很適合的。”
他攬著我的腰,唇邊掛著溫柔和耐心,
“長得高挑大氣,核心力量也強,肢體也協調......”
“對,就是這樣,很好~很棒的呀!”
很奇怪,
被這麼一說,我應該是適合的?
後半場我收心,跟著他的節奏在音樂裏搖晃,逐漸體會到跳舞的樂趣。
回到寢室。
心裏周南初給的難受就這麼被節奏代替,隻想輕輕搖晃著。
室友頭一次誇我身上有淑女那味了。
然而在我沉浸的時候,被媽媽一個電話打斷了。
隨著媽媽的哭訴,仿佛所有力氣都被剝奪了,渾身發軟。
爸爸出車禍了,生死不明,我得趕緊回家。
可家在八百公裏之外的s市,翻遍所有交通app,沒有立即就能回家的交通。
恐懼和慌亂還是讓我下意識打電話給周南初。
等待的時間是那麼長,長到腦海中已經冒出無數個不好的想法。
電話終於被接通,卻傳來孫淼淼的聲音,“南初哥在洗澡,有什麼事你跟我說,我來轉達。”
共處一室,還在洗澡,可我慌亂地顧不上!
我嘶啞地喊著,
“我爸出事了,你讓他接電話!”
那邊傳來嘲笑,“喲,你還真是惡毒,自己爸爸都咒上了,可惜沒用喲~”
“南初哥啊,今晚要陪我呢~”
“不可能!你趕緊把電話給他!”
那邊傳來周南初的聲音,
“誰啊?我怎麼聽到了阮阮的聲音?”
“是她來找我求合了?”
我剛要喊,孫淼淼就嬌聲回應,“哎,是我室友,她說阮阮在寢室鬧脾氣呢,吵吵鬧鬧的。”
周南初冷笑一聲,“那就再晾晾她——”
電話被突然掛斷,再打卻是關機。
我的心也沉到了冰窖,刺骨的寒涼傳遍渾身。
室友看著我的樣子,跟著著急想辦法。
可無措等待的每一秒,都那麼漫長。
恐懼和無力讓眼淚不自覺落下。
直到宴晞打來電話,“阮阮,下樓,我送你回s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