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04

“廢物！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秦觀在辦公室裏對著電話那頭的張主任咆哮，頭痛讓他本就暴躁的情緒火上澆油。

“一個開關而已，你還在等什麼？立刻，馬上，關掉它！”

“可是秦總，剛才您這邊的會議......”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隻要做好你的事！”秦觀掛斷電話，煩躁地扯了扯領帶。

他將所有的不順，都歸結為那場失敗的會議。

他現在隻想讓林未晞的心臟移植手術盡快完成。

隻要未晞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醫院裏，被痛罵一頓的張主任不敢再有任何猶豫。

他一咬牙，伸出顫抖的手，用力按下了生命維持係統的總開關。

“滴——”

監護儀上所有的曲線瞬間被拉直，變成一條毫無生氣的水平線，發出一聲綿長而刺耳的蜂鳴。

病房裏陷入死寂。

我弟弟與航的心跳，停止了。

“啪！”

一聲清脆的、玉石碎裂的聲響，在寂靜的病房裏格外清晰。

床頭那枚承載著血脈契約的平安扣，應聲碎裂。

不是裂開，是直接化作了一捧細膩的、毫無光澤的白色齏粉，從紅繩上簌簌落下，灑在床單上。

契約，已破。

業報，開始。

秦觀的辦公室裏，他正煩躁地看著窗外。

剛才還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竟已烏雲密布，黑沉沉地壓下來，仿佛末日降臨。

他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是他的首席財務官打來的。

“秦總！不好了！林家的‘晞安科技’，就是您讓我們暗中扶持上市的那家公司，剛剛被匿名舉報，曝出了史上最大的財務造假醜聞！”

“證監會和經偵已經介入！股價一秒熔斷，觸發了所有強製平倉線，所有機構都在瘋狂拋售！完了！一切都完了！公司資產，一秒清零！”

秦觀的大腦“嗡”的一聲，幾乎站立不穩。

晞安科技，那是他送給林未晞的禮物，裏麵有他轉移過去的大半身家！

還沒等他從這個噩耗中回過神，第二個電話打了進來，是醫院的院長。

院長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惶與顫抖。

“秦總！快來醫院！林小姐......林小姐出事了！”

“她在做術前麻醉準備的時候，對麻醉劑產生了億萬分之一概率的急性超敏排異反應！導致了......導致了大麵積腦梗！”

秦觀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她怎麼樣了？死了嗎？”

“沒有死！”院長的聲音裏帶著哭腔，“比死更可怕！她......她陷入了閉鎖綜合征！”

“意識是完全清醒的，能聽到，能感覺到，但全身都動不了，話也說不出來，連眼球都無法轉動！她成了一個......成了一個擁有完整感知的植物人！”

“轟隆！”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將秦觀慘白的臉照得如同鬼魅。

他瘋了一般衝出辦公室，衝向醫院。

他用盡所有力氣，犧牲掉一切，不惜背上謀殺的罪名，就是為了救活林未晞。

可現在，他得到了什麼？

一個永遠無法回應他，卻能有清醒的意識感受住所有痛苦的活死人！

他衝進醫院走廊，一眼就看到了我。

我正冷靜地站在林未晞的手術室外，仿佛在等一個結果。

“與寧！”他像一頭暴怒的野獸，衝過來攥住我的手腕，“是你！是你做了手腳，對不對？”

我沒有回答他。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另一間手術室的門被猛地撞開。

那個被他收買的張主任，連滾帶爬地衝了出來，一張臉白得像紙，指著我身後的方向，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秦......秦總！奇跡！是醫學奇跡啊！”

秦觀的怒吼卡在喉嚨裏，他順著張主任的手指看過去。

那是......我弟弟的病房。

張主任幾乎是哭喊著說完了後半句話：

“您弟弟的心臟......在他自己的胸腔裏，重新開始跳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