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前最後一日,繼母的親戚來家中做客。
聽說江念雪要出嫁,她們很是唏噓: “念雪多好的孩子,怎麼嫁給一個短命鬼衝喜呢?這不是要她一過去就守寡嗎?”
“念雪是嫡長女,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她妹妹倒是好運氣,嫁了個如意郎君,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這些親戚都是和繼母同族的,說起話來夾槍帶棒。
繼母眼睛一轉,也配合著演戲: “是啊,我的念雪真是命苦,硯初這孩子算是知根知底的,結果卻被人,唉,不說也罷。”
我不想聽這些添堵,一瘸一拐地去了湖邊散心。
“我的好妹妹,怎麼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難不成是反悔了,不想嫁吧?”
江念雪突然出現,唇邊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你就放心的去吧,等靖王死了,再熬上幾年,姐姐會托人給你立個貞節牌坊的。”
我懶得和她多費口舌,她卻不依不饒地抓住我的手: “你這輩子都隻能被我踩在腳下,就像你娘當初是正室又如何,還不是要給我娘讓位!”
“當娘的沒本事,做女兒的也沒出息!你如今有這樣的好歸宿,你娘一定很開心!”
我氣得渾身發抖,死死瞪視著她: “你沒資格說我娘!”
一把將她推倒在地,江念雪的額頭撞上石子,有鮮血流出。
她挑釁地看我一眼,立刻換上委屈的神色:
“硯初......你別怪時晚,她是心情不好才推我的......”
我下意識回頭,一臉寒意的顧硯初站在那裏,懷裏還抱著修好的琴。
“江時晚,你太讓我失望了。”
“虧我還心懷愧疚,幫你修好琴。現在看來,你脾氣如此暴躁,也不適合再彈琴了。”
說完,他麵無表情揚起手,將琴扔進湖裏。
“不!”我想衝上前,可是已經來不及。
腦海裏有一根弦終於斷了,我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跟著琴跳了下去。
“時晚,別去!你不會遊泳!”
耳邊響起顧硯初焦急的聲音,緊接著撲通一聲,整個身子不受控製地下沉。
湖底光線幽暗,伸出手去想抓住琴,可是怎麼也夠不到。
一雙有力的胳膊緊緊環住我,我看見顧硯初著急的臉。
我張開嘴,用口型對他說,我們放過彼此吧。
他的臉色變了。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躺在床上。
顧硯初幫我掖好被子。
“好好休息,明日大婚。”
“等婚後,我陪你去挑選材料,親手為你打造一把更好的琴。”
我別過臉,閉上眼睛。
次日府裏一大早就張燈結彩,十分喜慶。
沒過多久,小廝急忙來稟報,說靖王府來人接新娘子了。
靖王位高權重,即使是他身邊的人也不能輕慢,我們趕緊迎了出去。
麵對爹娘的熱情,靖王的侍衛客氣而疏離。
“我們是來接王妃的,請王妃上花轎。”
顧硯初麵色沉痛地橫在江念雪身前:
“請轉告靖王,務必善待王妃......衝喜的事,她是被迫的......”
侍衛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淡:
“這位公子說笑了,王妃先前主動向聖上請旨衝喜,何來被迫一說。”
顧硯初愕然愣在原地。
“你什麼意思?”
侍衛懶得同他廢話,繞開了江念雪。
走到我跟前,跪地行禮,語氣恭敬:
“路途遙遠,靖王特命屬下前來,護送王妃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