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定安侯府的嫡女,顧清顏。
今日,是我與少年將軍陸承淵大婚之日。
吉時將至,寄居我府的表妹蘇婉兒,在我身側“不慎”崴腳。
她驚呼一聲,直直倒向陸承淵。
陸承淵竟不顧禮法,在滿城目光下,將她打橫抱起。
他抱著蘇婉兒,大步流星,將她塞進了本該屬於我的八抬大轎。
而後,他轉身,目光落在我身上。
“清顏,婉兒腳傷重,我先送她回府。”
“你暫乘後頭的軟轎,莫要誤了拜堂吉時。”
......
我看著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竟要我,他明媒正娶的妻,將婚轎讓給一個外人?
他見我不動,眉頭緊鎖。
“這樁婚事是禦賜的,耽誤吉時,是對皇家的大不敬。”
好一個大不敬。
陸母,我未來的婆母,此刻也從人群中擠了過來,臉上滿是不悅。
“清顏,你怎能如此不大體?承淵心善,你身為正妻,理應寬宏大度。”
她身邊的陸家親眷也紛紛附和。
“就是,婉兒姑娘也是為了你們的婚事才忙前忙後,受了傷,坐一下轎子怎麼了?”
“將軍做得對!還是婉兒姑娘識大局,一聲不吭,哪像有的人,隻會擺臉色。”
字字句句,如鋼針紮入我的耳中。
周遭的議論聲浪潮般湧來。
“聽見沒?定安侯府的嫡女,還比不上一個寄居的表小姐!”
“嘖嘖,這還沒過門呢,臉麵就被人踩在腳底下了。”
嘲諷撕扯著我的嫁衣。
我的陪嫁丫鬟雲珠氣得滿臉通紅,衝上前為我抱不平:
“將軍!您怎能如此對我家小姐!這不合規矩!”
“放肆!”
陸承淵的親衛“唰”地一聲拔出半截佩刀,刀柄狠狠撞在雲珠心口。
雲珠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絲。
整個長街,瞬間死寂。
我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那頂花轎裏,轎簾被一隻手掀開。
蘇婉兒探出半張臉,淚痕未幹的臉上,對我露出了一個挑釁又得意的微笑。
那雙眼睛分明在說:顧清顏,你輸了。
我看著陸承淵催促轎夫啟程的背影,心口那點餘溫,終於徹底冷了下去。
痛到極致,反而流不出眼淚。
隻剩下恨。
陸承淵,你讓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這樁婚事,你不要臉,我顧清顏還要!
我沒有走向那頂為我“準備”的軟轎。
我抬手,在全場死寂的注視下,一把扯下鳳冠霞帔的紅蓋頭。
扔在地上。
我轉身,背對著他,走向那議論紛紛的人群。
我的背挺得筆直。
每一步,都像踩在陸家的顏麵上。
他高大的身軀猛地一僵,似有所感,卻終究沒有回頭。
正好,我也不想再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