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爺子並沒有多意外:“回來吧,季馳硯不適合你。”
從昭平靜地“嗯”了聲,提交了重新回歸實驗室的申請報告。
報告審核要一個月,她便訂好了一個月後回去的火車票。
她五歲就被後媽送去鄉下。
本意是要將她養廢,卻沒想到從老爺子是國家保密項目的領頭羊,直接培養從昭成為科研工作者。
直到十八歲生日那天,從昭被接回京城。
本想著退掉老一輩給她定下的娃娃親,誰曾想被季馳硯瘋狂追求。
她枯燥乏味的生活開始脫軌。
起初,季馳硯對她極好。
好到給她準備過去十八年的生日禮物,親手為她設計訂婚鑽戒。
甚至為了照顧生病的她,接連推掉了幾個上億的跨國合作。
對此,從昭曾問他:“你很喜歡我嗎?”
可季馳硯答非所問:“你很乖,我很滿意。”
彼時的從昭並不明白這番話的深意,隻當他是喜歡自己的。
現在想來,季馳硯是把她當傀儡了。
一個,隻要他不滿意,就能隨時換人的傀儡。
從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別墅的。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渾渾噩噩地洗了個熱水澡,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醒來時,就看見季馳硯臉色陰沉地坐在客廳。
“從昭,你最近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不僅敢惡意傷人,現在還起的這麼晚?”
從昭垂眸,心中一片冰涼。
季家家規森嚴,規定了為人妻子必須在早上六點前起床,為丈夫準備好早餐。
以前從昭愛他,便心甘情願地委屈自己,天不亮就起來忙碌。
有一次,她因為發高燒晚起了五分鐘,就被臨時上門的季母狠狠訓斥,罰抄了一百遍家規。從昭下意識向季馳硯求助,可他卻隻是平淡地教育她:“這次吸取教訓,下次不要再違反家規了。”
事後,季馳硯又心疼地替她紅腫的手指上藥,無奈解釋:“你知道的,如果我當時幫你說話,我媽一定會罰你罰的更狠,你會體諒我的吧?”
彼時的從昭隻當他是真的有苦衷,默默咽下了所有委屈。
可一想到季馳硯為了夏芊芊再三破例的模樣,她就覺得諷刺。
見從昭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模樣,季馳硯有些惱火,大步追上去拽住她,“你又想抄家規了是嗎?”
素來溫順的從昭沒再流露出一點惶恐,隻是平靜地望著他薄怒的雙眼:
“第一,我沒有推夏芊芊。”
“第二,早起是你們季家的規矩,不是我的。”
說完,她沒再繼續糾纏,轉身吩咐保姆給她做早餐。
看著從昭孤傲的身影,季馳硯有些煩躁,總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失控。
他壓下心頭的不悅,把一個禮盒扔給從昭:“換套新衣服,跟我回去參加家宴。”
從昭本就打算找個時間去季家退婚,便應下了。
一個小時後,兩人到達目的地。
季家燈火通明,從昭跟在季馳硯身後進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夏芊芊。
她正親昵地和季夫人聊天,季父在一旁笑著點頭,儼然一副樂在其中的畫麵。
“阿硯回來了!”
季夫人熱情地迎上來,卻完全無視了從昭,直接拉著季馳硯坐在夏芊芊身旁。
“芊芊好不容易回國一趟,你不好好陪她,理那些閑雜人等幹什麼?”
季馳硯怔了一下,下意識回頭瞥了眼從昭。
本以為會在她臉上看到難過或者尷尬的神情,可從昭卻不鹹不淡的像個局外人,仿佛連她都默認自己就是那個“閑雜人等”。
“從小姐也來了?”夏芊芊故作驚訝,又大度笑道:“既然來了,那就一起用餐吧。”
看著她反客為主的模樣,從昭心中嘲諷。
季馳硯眼中的夏芊芊,可是誌向遠大從不拘泥於兒女情長的瀟灑女郎。
可她怎麼看都覺得,是季馳硯瞎了眼。
飯桌上,夏芊芊和季夫人聊的興起,可每一句話都意有所指——
“女孩子還是要多讀點書,不然隻會一身的窮酸味。”
“這結婚講究門當戶對,鄉巴佬配豪門,簡直是笑話!”
“要不是老爺子當初定下的娃娃親,某些人怎麼配得上我兒子啊!”
......
從昭麵色平靜,事不關己地低頭吃飯。
可下一秒,她的碗裏就多了一隻剝好的蝦。
“我特意讓廚房給你做了蝦,喜歡吃就多吃點。”
從昭沉默一瞬,忽然想起季馳硯的備忘錄上寫的:芊芊愛吃蝦。
可她卻對海鮮過敏,光是聞到那股腥味就惡心
她心中酸楚,卻微笑道:“你記錯了,我對海鮮過敏。”
沒等季馳硯反應,從昭甩手就把蝦扔進垃圾桶裏,看向季夫人:“季夫人,借一步說話。”
季夫人皺了下眉。
但還是帶她去了書房,語氣尖酸刻薄:“有什麼事非得吃飯打斷我?果然是個沒教養的鄉下丫頭!”
從昭並不在意,隻是摘下季家的傳家玉鐲還給她。
“這隻玉鐲是季馳硯訂婚時給我的,現在物歸原主。”
“一個月後,我會離開季馳硯。”
話落,她轉身離開書房,卻意外聽見走廊盡頭傳來曖昧聲響。
從昭猶豫片刻,還是循聲走去。
隻見夏芊芊褪去肩頭的衣服,半醉半醒地依偎在季馳硯懷裏,聲音軟成水:“阿硯,你難道不想要我嗎?”
季馳硯被她勾的渾身是火,卻死死壓抑著心底的情 欲:“芊芊,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可夏芊芊卻委屈地控訴他:“季馳硯,你就是不愛我了!既如此,你以後都別來找我了!”
她作勢要離開,卻被季馳硯圈入懷中,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顫抖:“我怎麼會不愛你呢?”
緊接著,不堪入耳的悶哼聲和嬌 吟聲傳來。
仿佛冰錐穿透胸膛,重重敲打在她的心臟。
從昭的眼底有淚光湧動,卻不再像剛發現真相那般歇斯底裏。
而是轉身,把體麵留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