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後,我意外救了隱世的太上皇。
他引薦我進京,讓我尋找一個人,走之前更是千叮嚀萬囑咐交代過,我隻管去享受榮華富貴。
剛到京城,我就迷了路還丟了行李,幸好途中我結識了狀元郎葉庭軒。
原本對古代三妻四妾避之不及的我,最終沉迷於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中。
卻不想婚後不到一年,他就帶著鄰家妹妹住進府裏,還將她抬為了平妻,更是要求我伺候她生產。
我氣不過,當場提了和離。
多年後再見,是他帶著兒子來我的醫館尋求安胎藥。
麵前的葉庭軒冷漠而疏離:“這麼久不回府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原來是在這裏拋頭露麵,趕緊隨我回府,以柔的胎還需要人照看呢!”
跟在他身旁的兒子也嫌棄地附和:“你身上可真臟,沒想到你離開了爹爹竟然淪落到來這兒打雜,還是趕緊回去照顧溫姨和小寶寶吧!”
我低頭看了看因為整理藥材而換上的粗布衣,幹淨整潔,卻談不上有多臟。
我疑惑地看著他們反問:“溫以柔懷孕關我什麼事?憑什麼讓我回去?”
我的話像是激怒了兩人。
“我隻是給了她一個家而已,你究竟在鬧什麼?”
葉安也不滿地嘟著嘴:“你簡直太小家子氣了,和溫姨完全沒法比,你要是不和我們回去,就休想再讓我叫你娘!”
我冷漠地看著他。
“不好意思,叫我娘,你還沒資格!”
葉庭軒和葉安來臉上浮現出了驚愕。
下一瞬他像是想通了,想要伸手拉住我,卻被我避開。
“我知道,你一直看以柔不順眼,但哪個男人沒有三妻四妾?而且她現在已經懷了我的子嗣,我自然要對她負責,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鬧?”
“你生過孩子,所以你應該知道女人懷孕時的艱辛,你為什麼就不能多體諒她一點呢?隻要你能和她和平相處,平妻的位置還是你的。”
他言辭懇切,卻句句讓我惡心。
憑什麼我要體諒一個第三者?
葉安看我沉默不語,也不滿地皺起臉:“你不會是知道我和爹爹今日要來,故意在這裏堵我們的吧?真是不知羞。”
即使過了多年,但再次聽到兒子的嘲諷,我的內心還是不免一陣刺痛。
想來他是極其厭惡我的。
厭惡到當著所有權貴家眷的麵貶低我。
這不禁讓我想起當年和葉庭軒剛成親的時候。
那時我意外懷孕,由於對古代的醫療條件很是懷疑,所以遲遲無法決定留下這個孩子。
直到葉庭軒跪著告知我子嗣的重要,我才勉強同意留下他。
自此之後,我的世界便隻有他們父子倆。
我很慶幸在這個封建的社會,我又有了一個完整的家。
就在這時,葉庭軒的鄰家妹妹前來投奔。
她分給我們自己繡的荷包,也給葉安裁剪新款的衣服。
雖隱隱有不舒服的感覺,但我也隻當自己太過敏感。
直到我看到溫以柔的頭上,戴著和我一模一樣的發釵。
但卻比我的多鑲了一顆紅寶石。
我開始變得心慌,好像有些東西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開始生根發芽。
我委婉地向夫君提出。
但他卻責怪我太過敏感:“以柔家裏曾經資助過我進京趕考,若不是她我現在不可能有這樣的成就,她孤身一人被逼著來到了京城,我總不能不管她吧。”
此事便不了了之,而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夫君和兒子跟她越來越親近。
而我竟成了一個外人。
一日我正在家中準備吃食,小廝傳話說相公在酒樓喝醉了酒,想讓我接他回來。
我心中一喜,這還是這段時間他主動親近我。
於是連忙叫侍女給我梳妝打扮,去接他回家。
正當我滿麵笑意要打開房門的時候,屋內傳來了聲音:
“要我說啊,還是葉兄能忍,家裏的妒婦不讓你迎娶溫小姐進門,你竟然還能和她相敬如賓。”
“可不是嗎?現在哪個男的沒個三妻四妾?她竟然還不許你納溫小姐為妾,簡直是委屈葉兄了。”
剛剛他們說我時,我的夫君無動於衷,而現在別人隻是說了句納溫以柔為妾,他便大發雷霆。
“你們瞎說什麼!以柔是我的恩人,她怎麼能為妾呢?”
我的血液凝固,滾燙的陽光卻讓我通體冰涼。
她不能為妾,難道要為妻嗎?
那我又算什麼!
我猛地推開門,屋內歡樂的氛圍瞬間戛然而止。
片刻後,葉庭軒皺著眉起身將我拉走,語氣滿是責怪:
“你怎麼來了?”
2
看著他清醒的眼眸,我明白了並不是他叫人傳話。
“他們說的都是胡話,你不要和他們計較。”
而我隻覺得他和屋內的人一樣,虛偽得令人作嘔。
毫無意外,我和他又是不歡而散。
當葉庭軒回到家,我依舊像往常一樣上前迎接,他卻用力地甩了我一個巴掌。
我當場呆愣在了原地。
“都說了他們說的是醉話!你為什麼還要和以柔計較!我怎麼娶了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我眼眶發紅,發髻也因為那一巴掌而散落。
“我什麼都沒做啊......”
“還敢狡辯!要不是因為你找以柔麻煩,她怎麼可能獨自出府,差點遇到流寇?”
“你怎麼會變得如此歹毒?”
他厭惡的眼神刺穿了我的心臟,我不明白我們為什麼會走到了這一步。
“我真的沒有,而且京城怎麼會有流寇呢?她......”
“葉哥哥......”
孱弱的呼喊打斷了我的話。
我向門口看去,溫以柔在婢女的攙扶下踉蹌地進府。
葉庭軒顧不上斥責我,急忙向溫以柔走去。
溫以柔也順勢倒在了葉庭軒的懷裏。
那柔弱無骨的樣子,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惜。
“姐姐,如果您不願意我在府中,我可以走的,隻是能不能再緩緩?我家那邊......”
說著她掉下了兩滴淚,引得葉庭軒一陣心疼。
葉庭軒急切開口:“你在說什麼傻話,你家人把你逼得那麼緊,你怎麼可能回去?你就在府中安心住下,至於旁人......”
他看向我,眼中柔情早就不在,取代的是一片冰冷。
“你無須擔心,這葉府最終還是我說的算。”
隻有我看到溫以柔挑釁的目光。
隨後她又變成了一副柔弱的樣子,眼中帶著淚花看著葉庭軒。
“葉哥哥,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我不能因為我就打亂了你們的生活,我想,我還是離開吧......”
而葉安正好趕到,哭著抱住了溫以柔的腿。
“我不要姨姨走,姨姨想在這裏住一輩子都可以,誰都沒資格趕你走出!”
“可是葉夫人......”
葉安的嫌棄更加明顯,他撇了撇嘴。
“他隻是我們葉家養的蛀蟲,要不是爹爹,她怎麼可能過得這麼風光,爹爹才是葉府真正的主人,而我才是葉府未來的主人,她根本沒有資格趕你走!”
我的頭一陣眩暈。
我從來沒有想過,能從自己的兒子嘴裏講出這樣的話。
可這麼小的孩子,如果沒人提過,他又怎麼會知道蛀蟲的含義?
我想開口詢問,但他們卻早就走遠。
我知道我不能再坐以待斃,否則我終將一敗塗地。
我偷偷寫信,聯係了義父調查溫以柔的事情。
3
很快,我收到了義父的回信:
“霜兒,你想要調查的事情我已經調查好了,證據上也帶有官印,放心並未走漏風聲。”
“不知你和晟兒今日可好?我即將回京,若是晟兒待你不好,我直接廢了他的位置幫你出氣。”
我心中不由得奇怪,自己並不認識什麼晟兒。
於是我提筆回信,詢問晟兒是誰,並如實告知了家中目前的情況。
將信寄出後,我抑製不住心中的欣喜,帶著證據去找葉庭軒。
我將搜集到的證據交給了葉庭軒。
我想向他證明溫以柔絕對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拆穿溫以柔的假麵。
可對上葉庭軒冰涼的眸子後,我的內心更是跌到了穀底。
“所以你想說什麼?”
葉庭軒的聲音毫無溫度。
寂靜的房間內,隻有溫以柔小聲地啜泣。
我開口,卻發現嗓子已經幹啞:“你都看到了,她家並沒有逼她,隻是想幫她尋一門親事而已,對麵也是清白人家......”
“夠了!林霜!!”
我被嚇得一哆嗦。
“你知不知道一個女子的名節到底有多重要,你竟然大庭廣眾之下就開始打探她的隱私,你讓她家鄉的人怎麼想她,你讓京城的人怎麼看她!”
葉庭軒推翻小桌案,所有的證據如同廢紙般落下。
我臉色蒼白,而溫以柔的哭聲越發明顯。
她哭得我心煩意躁。
“我沒有大張旗鼓,我是暗中調查的。”
葉庭軒一聲冷笑:“你找的人又能做到多隱蔽?到時候還是會連累以柔。”
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眼中滿是嘲諷:“我怎麼忘了,你本身就是個粗鄙不堪的人,這些大家閨秀的規矩你也從來沒有遵守過,又怎麼會知道女子名節的重要性?”
溫以柔擦著眼淚,按住暴怒的葉庭軒:
“算了葉哥哥,嫂子隻是不拘小節,怕是沒法和我這種小女子感同身受,你隻需要給我安排一個偏僻的院子,讓我了此一生就好了。”
她意有所指,抬頭看著葉庭軒的眼睛:
“別的,我也不求了。”
葉庭軒的眼眸逐漸化為了一池春水,憐惜地替溫以柔擦拭著淚水。
而我隻覺得諷刺。
我收集的明明是溫以柔作祟的鐵證,到最後卻給我定了罪。
葉庭軒突然看向我,眼神如同毒蛇,充滿了怨毒。
“怎麼不能感同身受?想要感同身受有的是辦法!”
說著他一步步向我走來。
我慌亂後退:“你要做什麼?”
他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伸手拔掉我的朱釵。
頭發散落,我不理解他的行為。
他扯住我的衣領,一把將外套拉落,我後知後覺驚恐地看向屋內其他人。
“葉庭軒!你要幹什麼?!”
他將我的外套全部扒落,隻留了裏衣。
他扯著我的胳膊,像是要將我的胳膊生生撕裂。
我的眼中泛起了生理性淚花。
他將我拉到院中,命人將我壓跪在地上。
“沒有我的吩咐,就讓她一直跪在這裏!”
我看著他逐漸遠離,淚水逐漸模糊了我的視野。
好在,我並不是真正的古人。
所以我不懂裏衣視人是何等的羞辱。
但是我懂他們看我的眼神。
憐憫,嘲笑,戲弄。
那些眼神淩遲著我,讓我的內心時刻感受著煎熬。
直到時間剝奪了知覺,刺眼的陽光讓我有些恍惚。
一雙官靴停到了我眼前。
4
我艱難地抬頭向上看。
是葉庭軒。
他皺眉看我,似乎在糾結著什麼。
片刻後他張嘴,說出來的話卻讓我如墜冰窟。
“以柔懷孕了。”
耳邊似有驚雷炸響,腦子卻隻有一句話回蕩。
我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眼睛看著葉庭軒逐漸睜大。
我想要起身,卻被人重重地按了回去。
膝蓋碰撞地麵,隱隱能看到血跡。
可我像是完全沒有知覺,一直猛烈地掙紮。
“懷孕?!她為什麼會懷孕!”
炙熱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我從葉庭軒瞳孔的倒映中,看到了自己歇斯底裏的狼狽。
就好像我早已成為了他們口中的悍婦。
“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必須負責,所以我準備娶以柔為平妻。”
巨大的荒唐之感在我心中蔓延,像是無盡的沙漠將我掩埋,不給我留一絲空隙。
“葉庭軒你答應過我的!你說過會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你不能言而無信!”
葉庭軒像是沒料到我會有這麼大反應。
眼中的嫌惡之色愈發濃烈。
“林霜!你能不能別如此無理取鬧?!這世間哪個男子不三妻四妾?我已經為你守身五年了,你總不能讓我為你守一輩子吧!”
“做人不能太自私,你得明白我的不易。”
“我知你無父無母,所以沒想要休你,隻是給以柔一個平妻之位,你就不要再咄咄逼人了,另外以柔身子不便,我需要時刻照看,之後你就搬到偏院去吧。”
說完他轉身離開,卻並沒有讓人將我放開。
我哭著哭著就笑了。
這樣的日子每過一天都是折磨,可笑我竟然還想著挽回。
我像個懦夫一樣,總想著在夾縫中生存。
可最終還是一無所有。
逃離,隻有盡快地逃離。
我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
巨大的打擊讓我身心俱疲,最終昏死過去。
而所有的府醫全被叫去照看溫以柔,偌大的葉府無人在意我的死活。
好在命大,我最終挺過了這一劫。
5
第二日整個府裏喜氣洋洋。
所有人都在準備迎接新的女主人。
我平靜地來到書房,看到葉庭軒和溫以柔正拿著畫本在給葉安講故事。
溫馨的畫麵感,讓我恍惚覺得他們才是一家人。
不過事實也確實如此。
溫以柔第一個發現了我,笑著起身走過來。
“姐姐,你怎麼來了,葉哥哥剛還誇我故事念得有趣,既然姐姐來了,那剩下的姐姐來讀吧。”
葉安不滿的聲音傳來:“她大字都不識一個,是個文盲,怎麼給我讀故事啊?”
我心口一滯。
穿越而來,現在和古代的字有很大的區別,我自然大字不識幾個。
但好歹我曾是醫學博士,倒也不至於被說文盲。
我還記得在葉安很小的時候,我總是給他講白雪公主和葫蘆娃的故事,他也聽得津津有味。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隻要我一出現他就表現得很不滿呢?
葉庭軒走過來,被打擾了雅興他顯得很不開心:
“你來做什麼?”
“葉庭軒”我啞聲開口:“你既然想要娶她,我們和離吧。”
屋內一片寂靜。
葉庭軒手中的杯盞碎裂在地,迸濺的碎片劃破了我的衣裙。
“林霜!你又想鬧什麼!”
而旁邊的葉安卻截然相反:
“真的嗎?你真的要走了嗎?!那我是不是可以讓溫姨當我娘了!”
他邁著小短腿跑向我,將我往外推。
“那你快走啊,別耽誤溫姨給我講故事,快點走,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近年來,他第一次願意觸碰我,卻是使勁將我往外推。
我心如刀絞。
“好啊,反正我也不想要你這個白眼狼了。”
我狠下心竟說出了一直想說的話。
屋內人明顯都是一愣,溫以柔又梨花帶雨地跪倒在我麵前:
“姐姐你不要說氣話,要是你不同意我馬上就走!隻是......隻是求求你留我孩子一命,他畢竟是無辜的......”
她抓著我的腿不斷地跪求著我,兒子也在後麵不斷用拳頭捶打著我。
我彎下腰,想要掰開她的手。
一道隻有我倆能聽見的聲音傳入耳中:
“你不是想走嗎?那我幫你。”
我還在思索她話中的意思,下一秒,她抓著我的手猛地揚起,緊接著她尖叫著向後倒去。
下一瞬一個巴掌落在了我的臉上,讓我重重地向後摔去。
“林霜!你簡直惡毒!”
葉庭軒抱著痛苦捂著肚子的溫以柔,怨毒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葉庭軒大步走向書案,揮手寫下休書然後丟向我。
“林霜,你不是想和離嗎?我偏偏要休了你!”
“你這輩子就當個過街老鼠,好好懺悔吧!”
我捂著腹部,拿著休書艱難起身。
這對我並沒有分別,我拿起休書咬破手指簽字畫押一氣嗬成。
“多謝成全!”
說完我大步離去,這肮臟的地方,從此和我再也不會有任何牽扯。
我踏出門,感受著自由的空氣。
一輛馬車停在了我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