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作為婦聯隊長，例行檢查，卻發現一個屋子裏冒黑煙。

這是村後劉老太的孫子在玩火，被困在屋內。

我死活撞不開門，趕緊拿著桶去村東井裏打水，卻被想到被一個人攔住。

“這口井是俺家的，你憑啥用？”

“仗著自己是個幹部，偷別人的水都明目張膽的是吧？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眼看著火勢嚴峻，我趕緊跟劉老太說清楚情況。

卻沒想到劉老太叉著腰滿臉不屑：“你不就是靠著爬床當的幹部，還裝什麼好心？我家乖寶這麼聽話，才不可能玩火。”

“而且就算我孫子真被火燒死，也輪不到你救，我嫌臟！”

我焦急的直擺手，“老太太人命關天的事，我怎麼可能...”

但我話音未落，就被一巴掌打懵。

“把你嘴給我放幹淨點！你既然要用我家的井，就掏錢出來！”

她說著，把我手裏的木桶扔到井裏，徹底沉沒。

我氣的直抖，看著劉老太得意地臉色，淡淡一笑。

“這話是你說的，你可別後悔。”

1

“救命啊！我被房梁壓住了，奶奶救我！”

我戴著袖章在村裏巡邏檢查，卻看見村後的一個屋子冒起黑煙，還有呼救聲。

我急得想往前衝，但門怎麼都撞不開。

村裏半個月沒下雨了，村委早就猜測到會發生火情。

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隻有我一個人巡邏村後。火勢危急，當務之急是先把火滅了。

老劉家家裏隻有爺爺奶奶和孩子三個人，但怎麼能把孩子一個人放家裏！

“小朋友，你聽我說，先捂住口鼻盡可能趴低一點！我去接水馬上來救你！”

屋內的小孩一聽急了：“你不準給我走！快點進屋來救我！我都快被嗆死了咳咳！”

我趕緊安撫他的情緒，開始找屋子的窗口，但他家的窗子居然反鎖了。

村裏人質樸，我倒是第一次見屋門緊閉起來的。

“小朋友別害怕，姐姐去叫人，一定把你救出來啊！”

孩子一聽居然直接罵起來：“你敢走我就要我爸打死你！等我出去我就一把火點了你家！”

“我不就是點了一支煙嗎？怎麼可能著火！喂！你個臭婊子還不快點撞開門救我？！”

我愣了一秒，皺起眉頭。

七歲的孩子說話竟然這個樣子，但我沒跟他一般見識，畢竟人命要緊。

“你別說話了，捂住口鼻，我去找人救火！”

耳邊的謾罵聲逐漸減輕，我順手拿了老劉家的水桶往村東跑。

村裏的人現在都在地裏澆水，路上一個人都碰不到，來回跑一趟就來不及了，我隻好先往井那裏跑。

我顧不上歇腳，火災的黃金救援時間就那幾分鐘。

可就在我拿著桶準備放繩的時候，一個老太突然出現攔住我，還揮手要我把繩還給她。

我趕緊開口解釋：“老太太，現在情況緊急！村裏有人家著火了，你趕緊幫幫忙，我回頭讓村裏給你發嘉獎！”

沒想到她嘖了一聲，直接把桶拽過去，把我從井邊推開：

“急個屁？你不知道這口井是誰家的啊？拿著桶就來偷水，虧你還是個幹部。”

“我看你是第一次犯錯，你就給我兩塊錢加一個雞蛋，我就讓你挑一桶水。”

改革開放初期，兩塊錢都能讀一年書了，現在居然隻給一桶水。

再說，這井明明是村裏的財產，什麼時候是個人所有了？

我想著老太太不懂紀律，耐著性子解釋：“老太太，我絕對不說胡話！現在事態真的很緊急！村尾的屋子著了，有一個孩子被困住了，我得快點去救人！”

我說完後，老太太愣了一下：

“村尾的屋不是我老劉家的嗎？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你？”

2

一聽這話，我頓時順起眉頭，這下好解釋了。

“老太太！那是你家屋子啊，你孫子被困在裏麵了，我在這裏挑水，你快去地裏叫人過來一起幫忙！馬上就來不及了！”

我話還沒說完，劉老太就笑得合不攏嘴：

“為了偷水，你什麼瞎話都能編出來！不就是兩塊錢嗎，虧你還是個婦聯幹部呢？”

“我就這麼跟你說吧，今天沒錢誰都別想挑一桶水，我就待在這不走了！”

劉老太整個人擋在井口處，把我推開到邊上。

我簡直是要被磨得沒法子了，心裏急得不行。

我平時住在鎮上，平日裏和村子裏的人都不熟。

況且我本來就不是貪小便宜的人，要不是為了救人，誰會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

我要是沒把水帶回去，孩子沒了，說到底還是劉老太自己哭。

“劉老太太，我說實話吧！你家孫子被房梁困在屋子裏了，而且你家到處都上了鎖，我進不去！所以現在隻能先救火了！”

可就在我撿起桶準備打水的時候，劉老太卻突然哈哈大笑直接按住我。

我一頭擱在石頭上，疼的倒吸涼氣。

“老太太！你到底要幹什麼？！”

她眼裏帶著不屑，上下打量我：“你說我要幹什麼？當然是懲治你這種貪小便宜的人！”

“我是知道了，你帶著紅袖章也就是個窮酸鬼，為了偷別人家的水，真是什麼喪良心的鬼話都編的出來啊！”

“再說了，就算我家真的著火了，也是你個烏鴉嘴咒的！仗著自己胳膊上掛一個紅布就出來顯擺，我最看不慣你這樣的人！”

我被她說的懵住了，腦袋被撞得生疼。

我雖然是掛著袖章，但代表的是整個村婦聯。

我作為村裏的文化知青，卻被她說成顯擺的窮酸鬼。

就因為自己家裏隻有老人孩子，青壯年出去打工了，就在這裏倚老賣老，整天不拿規則放在眼裏。

其實她不知道，大家讓著她不是怕她，隻是怕惹了一身腥。

我深吸一口氣，不想再為了這種小事跟她耽誤時間，索性把她家的情況都告訴她。

“你家屋子窗戶和門都鎖住了，我進不去。但是你孫子說了，要我來找他奶奶就他！”

我看她麵色遲疑，趕緊拿起桶給她看：“我要是沒去你家，怎麼知道你家著火呢？你看，這還是你家的桶呢！”

雖然劉老太的孫子沒禮貌，但好歹是一條命，現在這條命掌握在我的手裏，我趕緊開始繞繩放桶。

卻沒想到，劉老太看到這個桶之後，不但死死拽住我，還甩手給了我一巴掌。

“好你個臭婊子！你想偷我的井水就算了，還敢拿我家的桶？！”

3

我側臉火辣辣的疼，手腕還被她死死的攥住，掙脫不開。

焦急之下，小道那裏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趕緊高聲把同事叫過來：“雪燕，你快過來！你是從村尾過來的吧，趕緊告訴劉嬸子那邊是不是失火了！”

雪燕是和我一起巡邏的同事，看我久久不回便來找我，卻沒想碰到這個場景。

她手裏也拎了一個桶，著急忙慌地要打水：

“對啊！那煙冒老高了，快救火！再不接水就來不及了！”

劉老太眼神在我和雪燕之間看了兩眼，死活不讓路。

“那你告訴我，我家孫子都說什麼了？”

雪燕愣了一下，焦急催促說：“老嬸子呀，那火都冒出來了，誰還有功夫去聽裏麵的人說了什麼？！趕緊救人要緊啊！”

“本來孩子呼吸道就脆弱，再不進行救援，那邊肯定是沒救了！”

雪燕說完，我鬆了一口氣，這下兩個人一起勸，老太太肯定是信了吧？

可沒想到，老太太居然哈哈大笑，拿起地上的石頭就來砸我們。

“你們當我老太婆是吃素的是吧？一個兩個都來扯謊咒我孫子！我看你們這些賤蹄子才是最該被火燒被水淹的壞種！”

“我孫子這麼乖這麼聽話，怎麼可能把屋子燒了？”

“一群靠爬男人床當上幹部的料，裝什麼好心呢？！”

老太太手勁不輕，我和雪燕被砸的身上很快紅起來幾塊。

雪燕聽著老太太的話，直接不願意了，上前就要理論。

我躲閃著趕緊攔住她：

“現在情況緊急，你先去地裏叫人，我在這裏！”

雪燕哼哧喘著氣，轉身要走。

下一秒，劉老太就抱著雪燕坐在地上不起來了。

她手死死扣住她的腰，雪燕疼的嘶了一聲。

“不給錢都不準給我走！你們拿了我家的桶，就得給我錢！今天沒有四塊錢，我就不起來了！”

“你們可想清楚了，我要是受刺激暈倒了，你們這紅袖章也別想要了！”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劉老太是說不通了，我咬咬牙把手腕上的玉鐲子摘下來。

“這鐲子是我娘給我的，絕對夠四塊錢了，現在能打水了吧？”

現在最重要的是救火，其他一切都等救完人再說。

劉老太接過鐲子，滿眼透著貪婪。

雪燕瞪了她一眼，跟我一起挑水。但還沒等水桶拿上來，劉老太居然那起邊上的簽字把繩索砍斷了。

水桶砰的一聲砸下去徹底沉沒。

我一雙手被反作用力往後彈，猛的倒在地上。

劉老太兩眼得意，晃著鐲子嗤笑：“這鐲子隻是挑水的錢，但是俺家的桶你也得給錢吧？”

“俺家的木桶可是老輩分的，你們這些年輕人用了怎麼著也得給兩個意思意思吧？”

一個玉鐲隻能買一挑水，連桶都用不了！

我震驚地看著她，簡直是不可理喻。

我手被繩索磨爛生疼，咬著牙開口：“一隻鐲子我讓雪燕留在這裏，我借桶還不行嗎？”

4

雪燕剛跑走，村東口來了個挑驢糞當燃料的老頭。我麵露喜色，趕緊叫住他。

“阿叔！你的桶借我們用一下成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老頭走過來，看了我一眼有點疑惑。

“老伴，你怎麼在這裏？”

我一聽到這句話，幾乎絕望起來。

這老頭竟然是和劉老太一家的？！他從村東口來，怎麼可能看到村尾的火啊？

但劉老太看到我沮喪的臉，顯然更加得意了。

“老伴啊，我問你，咱家乖寶孫兒現在咱哪呢？”

“這兩個死丫頭片子說咱家著火了，孫子被困在屋裏呢。”

老頭不明所以，一聽吹胡子瞪眼起來：“胡說八道！咱家孫子剛才還說去地裏玩呢！咋可能在火場裏？”

“以為自己胳膊上戴一個紅袖就是幹部了？真是給自己長臉！”

“再說了，就算我家孫子真被燒死了，也輪不到你救，我嫌你臟！”

我情緒激動聲音不自覺放大：“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我怎麼可能...”

我話沒說完，老太太就把桶裏的馬糞往我身上撒。

“我叫你滿嘴噴糞！還不撿起來清清嘴，驢糞都比你嘴香！”

“俺家當家的說了，不用你多管閑事！快點給我滾！”

我渾身被糞便惡臭，簡直氣的說不出話來了。

想著雪燕也該找到人了，我咽下火氣開口。

“你鐲子也拿了，我用挑驢糞的桶還不行嗎？這下不會說我偷你的水自己用了吧！”

劉老太一聽惱火的猛薅我的頭發：“你這話諷刺誰呢你？你不就是個婦聯的走狗，在我麵前還耍起幹部威風了！”

“我告訴你，你要這水我偏就不給你！我老太婆誰都不怕！”

說著，她直接把桶掀起來。

我連忙要攔，嘴裏大喊著：“這兩個桶是最後救命的東西了，真的不能壞了啊！”

但劉老太聞言更是態度堅決的把桶帶著糞一起倒進井裏。

“這下誰都別想用了！我看你還怎麼坑蒙拐騙？”

我死死攥著桶不要她扔下去，手被砸的生疼。

但劉老太直接喊著一旁的阿叔過來拽我。

最後的桶被扔進井裏，劉老太得意的笑起來。

“你們婦聯不是就喜歡多管閑事嗎？我現在就是要攔著你們，我看你以後還怎麼神氣！”

我恍然大悟，倒在地上冷笑。

“既然你非要這樣，我也沒辦法了，隻要你自己不要後悔就行。”

反正現在重新去拿桶也來不及了。

這時雪燕帶著村長和一堆人跑過來，地裏忙活的村民都滿頭大汗。

劉老太一看，臉上的笑更燦爛了：“喲都來啦！快來看看這個婦聯的賤蹄子要偷水呢！”

話音剛落，村長就怒吼一聲：

“劉德！你家真著火了！劉大寶就在屋子裏呢，現在火都燒到屋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