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了給弟弟湊彩禮，我被迫替繼妹嫁給了鄰村的“啞巴”糙漢陸野。

閨蜜王翠紅送我出嫁，哭得比我還傷心：“小秋，你受委屈了。等你在那邊站穩腳跟，我介紹你去鎮上工廠打工，攢夠錢就逃出來。”

我感動地握著她的手。

新婚之夜，陸野拘謹地把家裏的存折都交給我。

就在這時，我眼前飄過幾行字。

【彈幕：快跑！這個王翠紅是人販子！三天後她就要把你騙到鎮上，賣給隔壁山裏的老光棍！】

【彈幕：別信她！你老公不是啞巴，他是退伍回來的臥底，為了查王翠紅這條拐賣線的！】

我捏緊了那本存折，看著陸野深邃的眼睛，低聲道：“老公，我怕黑，你今晚能陪我嗎？”

1.

為了給弟弟湊那三萬塊的彩禮，我替繼妹林嬌嬌嫁給了鄰村的陸野——一個據說在礦上受了傷，毀了容，還成了啞巴的糙漢。

林嬌嬌哭鬧不嫁，我成了替嫁新娘。

繼母虛偽的話語還在耳邊，說什麼我嫁過去是享福，陸野雖然殘了卻有錢。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一股濃烈的白酒味撲麵而來。

陸野高大地堵在門口，臉上猙獰的疤痕在煤油燈下格外顯眼。

他反手關門，沉默地朝我走來。我嚇得往後縮，傳聞他脾氣暴躁。

他走到床邊，掏出一個灰布包裹的方塊塞進我手裏。

我打開，竟是一本存折和一遝整齊的大團結。

他指了指錢，又指了指我，最後指了指這個家，示意錢都歸我管。

我還在震驚中，院子裏傳來閨蜜王翠紅的聲音。“小秋！小秋你開門！”

王翠紅是我在村裏唯一的朋友，對我替嫁憤憤不平。

我剛要起身，陸野卻按住我肩膀，衝我搖頭，然後轉身帶門出去。

院子裏，王翠紅咋咋呼呼：“陸啞巴，你攔著我幹什麼？小秋剛嫁過來，我怕她受委屈！”

她又安慰我：“小秋，我前幾天跟你說的鎮上紡織廠招工的事，名額給你留著呢！咱們攢夠了錢，就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心裏湧上一股暖流，翠紅是真心對我好的。

可就在這一瞬間，我眼前突然恍惚，幾行半透明的白色字體憑空飄過！

【替嫁？享福？這女主也太慘了吧，馬上就要被閨蜜賣進大山了還不知道！】

【王翠紅這個死人販子，演技真好啊！什麼紡織廠招工，那就是個幌子，三天後她就要把女主騙去鎮上，轉手賣給隔壁山溝裏五十歲的老光棍！】

【氣死我了！女主快醒醒！你閨蜜是毒蛇，你老公才是金大腿啊！】

我猛地僵住，大腦一片空白。彈幕？這是什麼？我揉了揉眼睛，那些字還在源源不斷地飄出來。

【靠！別看那個醜閨蜜了，看看你老公啊！陸野根本不是啞巴，也不是毀容！他是退伍回來執行臥底任務的，專門來查王翠紅這條拐賣線的！】

【對！那道疤是故意化的！男主帥得一批好嗎！剛才給存折的動作A爆了！】

【男主剛才攔著不讓女主見閨蜜，明顯是已經盯上王翠紅了，怕她搞事。】

我震驚得幾乎無法呼吸。

王翠紅......是人販子？她要賣我？

陸野......是臥底？他不是啞巴？我顫抖著手，再次看向存折。

如果彈幕是真的，我踏入的不是火坑，而是......

院子裏，王翠紅還在不依不饒，陸野像門神般寸步不讓。

王翠紅最終忌憚陸野的體格，跺腳離開：“小秋！我明天再來看你！你記得我跟你說的話！”

等她走後，陸野回屋。他酒氣淡了些，眼神恢複清明。

他看了我一眼，默默去牆角打地鋪。

我心頭亂麻，想到彈幕說的“臥底”、“退伍”，心跳如擂鼓。如果他是裝的，那存折是試探？

【男主好紳士啊，知道女主是被逼嫁過來的，主動打地鋪。】

【嗚嗚嗚，這種粗中有細的糙漢設定我太可了！女主快上啊！】

我咬了咬唇，看著他寬闊的後背，鼓起勇氣低聲道：“陸野......地上涼，你......你睡床上吧。”

陸野動作一頓，銳利地盯著我。

我被看得臉頰發燙，但一想到王翠紅的陰謀，必須抓住他這根救命稻草。

“我......我怕黑，你睡過來點，我安心。”我聲音越來越小。

陸野深深看了我幾秒，抱起地鋪上的被子，放到了床的另一側。

他合衣躺下，與我隔了足足能睡下一個人的距離。我知道，這一夜，我們都注定無眠。

2.

煤油燈被吹滅，屋裏陷入黑暗。

陸野的呼吸聲很輕，但我能感覺到他並沒有睡著。

我側躺著，眼睛在黑暗中睜得溜圓，彈幕依然時不時飄過。

【新婚之夜就這麼純潔地過去了？不科學！】

【男主是正人君子，又是臥底，肯定要克製啊。倒是女主，突然這麼主動，不會嚇到男主嗎？】

【嚇到啥呀，男主估計也在納悶，這小媳婦怎麼跟情報裏說的不一樣。】

情報？

我心中一動。陸野是來臥底的，他肯定提前調查過我。在他眼裏，我應該是個懦弱、任人擺布的包子。

可我剛才的主動，確實有些反常。

我必須想辦法在不暴露彈幕的前提下，向陸野示警，並且讓他相信我。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陸野就起床了。

他輕手輕腳地出去，不一會兒，院子裏傳來劈柴的聲音。

我躺在床上，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著他。

他脫去了那件不合身的中山裝，隻穿著一件舊背心。

手臂上的肌肉線條流暢而有力，隨著斧頭落下，木柴應聲而裂。

【哇塞，這身材！斯哈斯哈！】

【別犯花癡了！王翠紅那個老鼠屎要來了！】

果然，彈幕剛飄過，院門就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王翠紅拎著個籃子，探頭探腦地走了進來。

“陸啞巴，起這麼早啊。”王翠紅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個招呼。

陸野停下手裏的動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沒搭理。

王翠紅討了個沒趣，撇撇嘴，快步朝屋裏走來。

“小秋，你醒了嗎？”她推開門，一臉關切地湊到我床邊。

我裝作剛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翠紅姐，你怎麼這麼早來了？”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王翠紅壓低聲音，警惕地看了一眼院子，“那啞巴昨晚沒欺負你吧？你看你這黑眼圈，是不是嚇得沒睡好？”

我順著她的話，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他......他不說話，怪嚇人的。”

王翠紅立刻抓緊我的手，義憤填膺：“我就知道！小秋，你不能在這受罪。我跟你說，鎮上紡織廠的招工名額特別緊俏，咱們得抓緊。”

她從籃子裏拿出一塊碎花布料，“你看，這是廠裏發的樣布。你跟我去，一個月能掙三十塊呢！比在地裏刨食強多了。”

【呸！真不要臉！這塊布是她從村頭李裁縫那裏偷的！】

【三十塊？把女主賣了她能拿三百塊！這黑心肝的玩意兒。】

我看著王翠紅那張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心裏一陣發寒。

這就是我一直信任的好姐姐？

我強壓下心頭的惡心，裝出向往的樣子：“真的嗎？一個月三十塊？”

“那當然！包吃包住！”王翠紅見我上鉤，眼睛都亮了，“事不宜遲，咱們後天就出發！你這兩天趕緊收拾收拾行李。”

“可是......”我故意露出為難的神色，看了一眼院子裏的陸野，“他剛娶了我，肯定不會放我走的。”

王翠紅眼珠一轉，湊到我耳邊：“傻妹妹，咱們偷偷走啊。後天早上，我讓廠裏的車在村口接咱們。你到時候借口去打豬草，溜出來就行了。”

【經典的拐賣套路！一上車就完蛋！】

【女主別答應她！穩住，等男主收網！】

我心裏冷笑，麵上卻感激涕零：“翠紅姐，你對我真好。”

“咱們是姐妹嘛。”王翠紅拍拍我的手，“那你這兩天可得穩住陸啞巴，別讓他起疑心。”

送走王翠紅，我站在院子裏，看著正在挑水的陸野。

他似乎對我剛才和王翠紅的談話內容並不感興趣，隻是沉默地幹活。

但我知道，他在聽。

我必須讓他知道，我不是個蠢貨，更不是和王翠紅一夥的。

3.

午飯是我做的。陸家的條件比我想象中好一些，米缸是滿的，甚至還有一塊臘肉。

吃飯的時候，陸野吃得很快，但並不粗魯。他給我夾了一塊臘肉，然後繼續埋頭扒飯。

【哎呀，男主心動了！鐵漢柔情！】

【這臘肉估計是他留著過年吃的，都給媳婦了。】

我看著碗裏的臘肉，心裏五味雜陳。如果不是彈幕，我恐怕真的會相信王翠紅，錯過陸野。

吃完飯，陸野去洗碗。我站在他身後，猶豫著怎麼開口。

“那個......王翠紅說明天帶我去鎮上紡織廠......”我試探著說道。

陸野洗碗的動作停了一下，但他沒有回頭，隻是從鼻子裏“嗯”了一聲，表示聽到了。

“她說工資很高，包吃包住。”我繼續說，觀察他的反應。

陸野洗完碗，把水倒掉，轉過身來。他用抹布擦著手，幽深的目光鎖定我。

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外麵，然後擺了擺手。

他在問我是不是想去？

我搖了搖頭，迎上他的目光：“我不去。我嫁給你了，就是陸家的人。我哪兒也不去。”

陸野的瞳孔微微一縮，似乎很驚訝我的回答。

【哇哦！女主表忠心了！男主快信她！】

【陸野估計懵了，這小媳婦怎麼突然這麼堅定？】

陸野定定地看了我半晌，然後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我鬆了口氣。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至少表明了我的立場。

下午，陸野在院子裏編竹筐。他的手很巧，竹篾在他粗糲的手指間翻飛。

王翠紅又來了。

這次她是來給我送“路費”的。

“小秋，這是我提前給你預支的工資，你拿著路上用。”王翠紅塞給我五塊錢。

【黃鼠狼給雞拜年！這錢是她剛從隔壁王大媽家偷的！】

【人販子下血本了啊，為了釣大魚。】

我捏著那五塊錢，像捏著燙手山芋。

“翠紅姐，這太多了，我不能要。”

“拿著！跟我還客氣啥！”王翠紅佯裝生氣，“對了，你跟陸啞巴說了嗎？”

我搖搖頭：“我不敢說，他那樣子好凶。我打算後天早上偷偷走。”

王翠紅滿意地笑了：“這就對了。你別怕，等咱們到了鎮上，他就找不到你了。”

她又湊近我，神秘兮兮地說：“小秋，你可得把陸家的錢都帶上。那是你應得的！不能便宜了這個啞巴。”

【臥槽！不光拐人，還要謀財！太毒了！】

【女主快看好存折！那是男主的撫恤金！】

我心裏一驚，撫恤金？陸野是退伍軍人，這筆錢對他意義重大。

我敷衍地點點頭：“我知道了，翠紅姐。”

王翠紅離開後，我感到一陣後怕。她的計劃太周密了，如果我沒有彈幕，絕對會落入圈套。

現在，我必須把王翠紅的計劃告訴陸野。

可是陸野在執行任務，我不能直接拆穿他。而且我無法解釋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我急得在屋裏團團轉。

【女主別急啊！你們可以玩“你畫我猜”啊！】

【對對對！或者用暗號！】

【摩斯密碼！男主是退伍兵，肯定懂摩斯密碼！】

摩斯密碼！

我眼睛一亮。我上初中的時候，因為好奇學過一點點基礎的摩斯密碼。雖然不熟練，但簡單的信息應該可以表達。

可是，我怎麼才能在不引起懷疑的情況下，把信息傳遞給陸野呢？

4.

晚飯後，陸野坐在院子裏抽旱煙。火光明明滅滅，映著他臉上的疤痕，顯得有些落寞。

我端著一盆水走出來，放在他腳邊。

“洗洗腳吧，熱水。”

陸野看了我一眼，掐滅了煙，把腳放進水裏。

我蹲下身，假裝不經意地拿起他放在旁邊的煙袋鍋子。

“這煙味真嗆。”我皺了皺鼻子。

我拿起煙袋鍋子，在水盆的邊緣輕輕敲擊起來。

我敲得很慢，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在玩鬧。

“嘀嗒，嘀嘀嗒嗒，嗒嗒嘀......”（W.A.N.G）

陸野泡腳的動作猛然僵住。

他抬起頭，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射向我。

我心跳加速，手心全是汗，但我強迫自己保持鎮定，繼續敲擊。

“C.U.I.H.O.N.G......”

我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敲出王翠紅的名字。

陸野的身體緊繃著，他死死地盯著我的手。

【臥槽！女主牛逼！真的用摩斯密碼了！】

【男主聽懂了！男主聽懂了！他的眼神變了！】

敲完名字，我停頓了一下，然後敲出了最關鍵的詞。

“R.E.N.F.A.N.Z.I”（人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