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光大亮,我給陸淮年發去了一張產檢報告的圖片,
「恭喜你,陸先生,你要當爸爸了。」
他的微信頭像還是我們當年倉促的婚紗照,
曾經我以為的幸福笑容,如今看起來全是疏離。
十分鐘後,手機瘋狂地震動起來。
陸淮年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來,我都沒有接。
我和陸淮年,本是京圈裏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
我是眾星捧月的顧家大小姐,而他,是陸家那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直到顧家一夜破產,我從雲端跌入塵埃,被人當成貨物送進了夜場。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我一眼就認出了陸淮年。
聽說,他心狠手辣,偏愛嬌弱的美人。
於是我孤注一擲地跪在了他的麵前,拽住他的褲腳,求他救我。
我收起所有鋒芒,扮作他喜歡的溫婉模樣。
我脫下張揚的紅裙,穿起死板的職業套裝,
用我從父親那裏學來的一切,替他一步步把住陸氏的大權。
直到陸家家宴,長輩們催他結婚,
他不動聲色地塞了一雙新的給我。
他的小侄女笑我沒教養。
陸淮年擦了擦嘴角,眼神淡漠地掃過管家:「以後見了她,要叫太太。」
滿座皆驚。
那晚,我們幹柴烈火。
沒有表白,沒有求婚,更沒有一場像樣的婚禮,
我就這樣稀裏糊塗地成了他的陸太太,
也自以為他愛我,稀裏糊塗過了十年。
不出一個小時,陸淮年就回來了,
奢侈品袋子擺了一地,不等我開口,就主動示弱。
「懷夏,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以後婷婷的資助,助理會全權負責,我不會再和她有任何私下接觸。」
?我將桌上的產檢報告推到他麵前。
「陸淮年,選一個吧!」
「孩子,或者,停止資助,把她送出國。」
他皺起眉頭看著那張報告單,神色複雜,
「婷婷的父母是為了救我才死的,我不能忘恩負義。」
我嗤笑一聲,「所以你的報答就是讓他們唯一的女兒當小三?」
他臉色一青,想狡辯什麼。
「陸淮年,昨晚,我就站在門口,你們的每一次,我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眼裏的最後一絲僥幸也熄滅了,目光落在那張薄薄的產檢單上,
猶豫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要選擇陳婷婷。
最終,他像是下定了決心:「好,我送她走。」
他起身就要離開,像是急著去處理這件事。
我叫住他:「陸淮年,你究竟拿我當什麼?」
「你的妻子,還是你的合作夥伴?」
他沒有回頭,隻是留下一句:「你別胡思亂想了,好好養胎吧。」
門被關上前,他扯開的領帶下,是一片片刺眼的紅痕。
我靜靜做了很久,給他發去消息,「晚上做了你愛吃的菜,早點回來。」
很快,他就回了一個字:「好。」
晚上七點,陸淮年準時回來了。
牆上的婚紗照昨晚就被我取了下來,
還有那麵掛滿十年點滴的照片牆也已經空空如也,
他路過了那片光禿禿的牆壁,目光沒有半分停留。
他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自然地等著我給他盛湯。
一切都和過去十年一樣。
他沒有發現,或者說,發現了也無所謂。
在他眼裏,這大概又是我的一場無理取鬧,過幾天就會偃旗息鼓,乖乖把照片掛回去。
十年,他早已篤定,我離不開他。
我主動提起陳婷婷,陸淮年夾菜的筷子頓了一下。
「已經送走了。」
「她不會再來打擾我們,你也別去找她麻煩。」
我順從地點了點頭,垂眸劃開手機,
IP屬地:京市。
「是嗎?可她的IP地址還在京都。」
陸淮年臉色微變,可能是平台延遲更新。」
他甚至當著我的麵,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小李,陳婷婷的機票訂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助理的聲音:「陸總,人已經到新加坡了。」
我再次質疑:「可是她的定位...」
他打斷我,聲音裏帶著疲憊和失望,「懷夏,我們十年了,你對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可我們十年的情意,壓根比不過陳婷婷對他的重要。
晚上,陸淮年主動提出:「我今晚去書房睡吧,最近有個項目要開幾個跨時區的會議,會影響你的睡眠。」
我點了點頭,看著他走進書房。
下一秒,陳婷婷發來消息:「顧懷夏,你沒贏,我也沒輸。」
我光著腳,悄無聲息地走到書房門口。
門縫裏,陸淮年背對著我,拿出了那個斷了肩帶的內衣。
很快手機裏響起陳婷婷的喘息聲
陸淮年的聲音漸漸急促加快,直到發出滿足的喟歎。
我手腳冰涼,想起我們那平淡如公式的夜生活,
眼眶更是酸澀無比。
後花園裏,我把一張張婚紗照放進火堆裏,
看著我們在火光中扭曲變形,最後化為一片焦黑的灰燼。
無用的東西,就別留著了。
經過書房時,
陳婷婷嬌喘的聲音透過門縫傳出來,夾雜著陸淮年壓抑的低吟。
眼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流幹了,此刻的心無比的麻木,
我打開手機,定了三天後出國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