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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要嫁給太子謝景辰的前一晚,

林魚被四個流氓拖去暗巷淩辱了一整夜。

她緩了大半個月,無數次逼著自己回想四個人的麵目。

終於想起來,帶著畫像去府衙報官時。

卻被府衙告知欺辱她的人全都是太子的麾下。

林魚不可置信,她是太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怎麼敢有人對她動手?

可一遍又一遍地詢問,得到的還是這樣的答案。

“太子侍衛下官怎麼可能不認識?”

“下官隻能告訴姑娘,冊子上那幾位,如今下落不明,再多的,姑娘也別為難下官了。”

她失魂落魄,這一刻,竟不知該信誰。

明明得知她清白被毀後,太子謝景辰瘋了似地將她抱回府。

院裏所有的下人被責罰、罰了板子、當天鬧得全京城沸沸揚揚。

第二天,大街小巷全都是她的豔畫,數不清的下三濫的信被送進太子府。

謝景辰轉頭就出動全太子府的暗衛,讓人閉嘴。

所有人都說太子為了一個妾室大動幹戈,小心被色所禍。

謝景辰卻以義妹的身份將她大張旗鼓接進府裏,絲毫不顧流言蜚語。

她入府當晚,他跟她解釋。

他說皇帝為此震怒,賜婚了丞相府的嫡女,他拒絕不了,隻能讓她以義妹的身份進府,

他們一樣可以長相廝守。

她隻感動他為她做的一切,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如今,那幾個賊子又怎麼可能是他的人?

林魚壓根不信,她也不敢信。

渾渾噩噩走回府裏。

她想找謝景辰問個清楚。

可剛到書房門口,就聽見裏麵謝景辰侍衛的聲音。

“殿下果然好手段,給那四人一筆錢,更是派人在全城散播她的豔照。”

“怕是林姑娘到死都不會知道,欺辱她,甚至是散播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您安排的。”

“隻是一個殺豬女,身份低賤,真值得殿下費這麼大心思將她留下嗎?”

那一刻,林魚隻覺得渾身冰涼.

幾乎站不穩間,又聽到謝景辰溫和的嗓音。

“世家講究門當戶對,婉月這樣的丞相府嫡女,做太子妃再合適不過。”

“阿魚身份是低微了些,可她身體倒是讓孤食髓知味,孤自要護著她,隻是不斷了她清白,她斷不可能甘心留在孤身邊。”

“她天性純良,自是不會想到真相,你也謹慎些,斷不可在阿魚麵前胡說什麼!”

她雙手發顫,隻覺得心涼得發顫。

轉身離去時,林魚幾乎看不清腳下的路。

天性純良,失憶前的謝景辰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這句。

那年,她從奴隸市場買回渾身潰爛的他。

為救他命,她不惜剜下腿皮相換。

他虛弱笑歎:“姑娘真是天性純良。”

“若他日恢複記憶,我定娶姑娘為妻,報你今日深恩。”

謝景辰給了她一個家,那是她最幸福的一段時日。

他們相依為命,謝景辰隨她沿街叫賣,推著小攤一起回家。

他舍不得她做臟活累活,全部一力擔下。

他也曾親手做了發簪刻下:“謝景辰林魚,一生一世一雙人。”

所以得知謝景辰太子身份,她想要放手。

卻還是因為他苦守一月,直至昏厥門前,心軟了。

誰曾想,當年那個為她斷骨擋拳、冒死采蓮、甚至換血續命的人。

如今親手揮刃,剜心刺骨。

渾渾噩噩走了不知多久,林魚撞上了人。

“哎呀,這不是咱們魚姑娘嗎!”

太子妃沈婉月身邊的丫鬟揚著幾張紙——那是她和太子共繪的畫像!

丫鬟冷笑著將這幾張畫甩在她臉上: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閨房裏居然放著太子的畫像,不知羞恥!”

林魚麵色慘白。

這是太子失憶和她同住那時二人共繪的畫像,筆筆皆有情。

沈婉月走到林魚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本宮原以為你隻是出身低微,不懂規矩,憐惜你被侮辱,又念你救過殿下,多加包容。”

“未曾想殿下為你的清譽費盡心力,你卻暗裏肖想太子殿下?!”

丫鬟譏笑一聲接話:“如今看來是發現太子殿下勾搭不上,所以出門勾引別的男人?”

“我沒有!你血口噴人!”

林魚的淚水洶湧而出。

謝景辰曾握著她的手繪的栩栩如生的人像,她以為這是他對她的真心。

他說娶太子妃是情勢所迫,求她不要離開他,她信了。

此刻紙張被他的正妻揉爛,顯得無比嘲諷。

“放肆!敢在本宮麵前這般沒規沒矩!”

沈婉月高高揚起手,耳光絲毫沒有停頓地落在了林魚臉上。

林魚被力道帶倒跌坐在地上,白嫩的臉頰瞬間腫脹了起來。

就在這時,謝景辰冷沉的聲音才響起:“怎麼回事?”

他踱步而來,目光落在林魚紅腫的臉頰上,眉頭微蹙了一下,但神情依舊淡漠。

沈婉月並未收斂半分氣焰,反而挺直脊背:“殿下你來的正好。”

“魚姑娘私藏殿下你的畫像,本宮本來隻是好心問詢一二,她竟頂撞本宮!”

沈婉月又近一步:“如果不嚴加管教,來日有人效仿,東宮的顏麵何存!”

謝景辰的目光再次落在林魚身上,沒說話。

“還是說,太子殿下......你心疼了?”

謝景辰眼睫一顫,挪開了視線,聲音平淡:

“婉月執掌中饋,自然誰都教訓得了,孤隻怕你傷了自己的手。”

這個說會保護她一輩子的人甚至沒有多問一句,就這樣允許了沈婉月的處置。

他親手安排人毀了她,如今又放任他的正妃這般羞辱她!

這個認知比沈婉月的任何話語都更讓林魚感到徹骨的寒冷和絕望。

林魚突然覺得一切都荒謬可笑至極。

沈婉月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冷哼一聲:

“那就把她拖下去,杖二十。”

林魚沒有掙紮,隻是用那雙空洞死寂的眼睛,深深地、絕望地看了一眼謝景辰。

謝景辰避開那道眼神,溫聲問沈婉月:“晚膳用過了嗎?”

林魚淒慘笑了一聲,認命地被拖行在鵝卵石鋪成的路上。

杖刑完畢,林魚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一步一步,爬回了臥房。

她忍痛堅持寫了封信,讓身邊的貼身丫鬟寄出去。

“爹娘,女兒答應,一月後跟你們離京回家,和謝景辰永不相見。”

前些日子,她身敗名裂,豔畫四處散落時,意外讓親生父母找到了她。

她困於對謝景辰的深情,忍痛拒絕了相認。

如今,燕國疆域遼闊,山高水遠,足以讓他們永生再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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