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嫁給太子謝景辰的前一晚,
林魚被四個流氓拖去暗巷淩辱了一整夜。
她緩了大半個月,無數次逼著自己回想四個人的麵目。
終於想起來,帶著畫像去府衙報官時。
卻被府衙告知欺辱她的人全都是太子的麾下。
林魚不可置信,她是太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怎麼敢有人對她動手?
可一遍又一遍地詢問,得到的還是這樣的答案。
“太子侍衛下官怎麼可能不認識?”
“下官隻能告訴姑娘,冊子上那幾位,如今下落不明,再多的,姑娘也別為難下官了。”
她失魂落魄,這一刻,竟不知該信誰。
明明得知她清白被毀後,太子謝景辰瘋了似地將她抱回府。
院裏所有的下人被責罰、罰了板子、當天鬧得全京城沸沸揚揚。
第二天,大街小巷全都是她的豔畫,數不清的下三濫的信被送進太子府。
謝景辰轉頭就出動全太子府的暗衛,讓人閉嘴。
所有人都說太子為了一個妾室大動幹戈,小心被色所禍。
謝景辰卻以義妹的身份將她大張旗鼓接進府裏,絲毫不顧流言蜚語。
她入府當晚,他跟她解釋。
他說皇帝為此震怒,賜婚了丞相府的嫡女,他拒絕不了,隻能讓她以義妹的身份進府,
他們一樣可以長相廝守。
她隻感動他為她做的一切,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如今,那幾個賊子又怎麼可能是他的人?
林魚壓根不信,她也不敢信。
渾渾噩噩走回府裏。
她想找謝景辰問個清楚。
可剛到書房門口,就聽見裏麵謝景辰侍衛的聲音。
“殿下果然好手段,給那四人一筆錢,更是派人在全城散播她的豔照。”
“怕是林姑娘到死都不會知道,欺辱她,甚至是散播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您安排的。”
“隻是一個殺豬女,身份低賤,真值得殿下費這麼大心思將她留下嗎?”
那一刻,林魚隻覺得渾身冰涼.
幾乎站不穩間,又聽到謝景辰溫和的嗓音。
“世家講究門當戶對,婉月這樣的丞相府嫡女,做太子妃再合適不過。”
“阿魚身份是低微了些,可她身體倒是讓孤食髓知味,孤自要護著她,隻是不斷了她清白,她斷不可能甘心留在孤身邊。”
“她天性純良,自是不會想到真相,你也謹慎些,斷不可在阿魚麵前胡說什麼!”
她雙手發顫,隻覺得心涼得發顫。
轉身離去時,林魚幾乎看不清腳下的路。
天性純良,失憶前的謝景辰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這句。
那年,她從奴隸市場買回渾身潰爛的他。
為救他命,她不惜剜下腿皮相換。
他虛弱笑歎:“姑娘真是天性純良。”
“若他日恢複記憶,我定娶姑娘為妻,報你今日深恩。”
謝景辰給了她一個家,那是她最幸福的一段時日。
他們相依為命,謝景辰隨她沿街叫賣,推著小攤一起回家。
他舍不得她做臟活累活,全部一力擔下。
他也曾親手做了發簪刻下:“謝景辰林魚,一生一世一雙人。”
所以得知謝景辰太子身份,她想要放手。
卻還是因為他苦守一月,直至昏厥門前,心軟了。
誰曾想,當年那個為她斷骨擋拳、冒死采蓮、甚至換血續命的人。
如今親手揮刃,剜心刺骨。
渾渾噩噩走了不知多久,林魚撞上了人。
“哎呀,這不是咱們魚姑娘嗎!”
太子妃沈婉月身邊的丫鬟揚著幾張紙——那是她和太子共繪的畫像!
丫鬟冷笑著將這幾張畫甩在她臉上: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閨房裏居然放著太子的畫像,不知羞恥!”
林魚麵色慘白。
這是太子失憶和她同住那時二人共繪的畫像,筆筆皆有情。
沈婉月走到林魚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本宮原以為你隻是出身低微,不懂規矩,憐惜你被侮辱,又念你救過殿下,多加包容。”
“未曾想殿下為你的清譽費盡心力,你卻暗裏肖想太子殿下?!”
丫鬟譏笑一聲接話:“如今看來是發現太子殿下勾搭不上,所以出門勾引別的男人?”
“我沒有!你血口噴人!”
林魚的淚水洶湧而出。
謝景辰曾握著她的手繪的栩栩如生的人像,她以為這是他對她的真心。
他說娶太子妃是情勢所迫,求她不要離開他,她信了。
此刻紙張被他的正妻揉爛,顯得無比嘲諷。
“放肆!敢在本宮麵前這般沒規沒矩!”
沈婉月高高揚起手,耳光絲毫沒有停頓地落在了林魚臉上。
林魚被力道帶倒跌坐在地上,白嫩的臉頰瞬間腫脹了起來。
就在這時,謝景辰冷沉的聲音才響起:“怎麼回事?”
他踱步而來,目光落在林魚紅腫的臉頰上,眉頭微蹙了一下,但神情依舊淡漠。
沈婉月並未收斂半分氣焰,反而挺直脊背:“殿下你來的正好。”
“魚姑娘私藏殿下你的畫像,本宮本來隻是好心問詢一二,她竟頂撞本宮!”
沈婉月又近一步:“如果不嚴加管教,來日有人效仿,東宮的顏麵何存!”
謝景辰的目光再次落在林魚身上,沒說話。
“還是說,太子殿下......你心疼了?”
謝景辰眼睫一顫,挪開了視線,聲音平淡:
“婉月執掌中饋,自然誰都教訓得了,孤隻怕你傷了自己的手。”
這個說會保護她一輩子的人甚至沒有多問一句,就這樣允許了沈婉月的處置。
他親手安排人毀了她,如今又放任他的正妃這般羞辱她!
這個認知比沈婉月的任何話語都更讓林魚感到徹骨的寒冷和絕望。
林魚突然覺得一切都荒謬可笑至極。
沈婉月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冷哼一聲:
“那就把她拖下去,杖二十。”
林魚沒有掙紮,隻是用那雙空洞死寂的眼睛,深深地、絕望地看了一眼謝景辰。
謝景辰避開那道眼神,溫聲問沈婉月:“晚膳用過了嗎?”
林魚淒慘笑了一聲,認命地被拖行在鵝卵石鋪成的路上。
杖刑完畢,林魚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一步一步,爬回了臥房。
她忍痛堅持寫了封信,讓身邊的貼身丫鬟寄出去。
“爹娘,女兒答應,一月後跟你們離京回家,和謝景辰永不相見。”
前些日子,她身敗名裂,豔畫四處散落時,意外讓親生父母找到了她。
她困於對謝景辰的深情,忍痛拒絕了相認。
如今,燕國疆域遼闊,山高水遠,足以讓他們永生再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