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試藥結束。
沈明珠像團破布被人丟在醫院門口,衣服上的血跡早已凝固,皮膚上更是布滿可怖的傷痕。
路過的人都避之不及。
可她始終不肯走,隻是不知疲倦地問著:“萱萱在哪?”
過去整整八年,她和衛清晏在一起待了多少年,萱萱就陪了她多少年。
而今,衛清晏背叛了她。
一眨眼,萱萱也不見了。
沈明珠的心刀絞一般劇痛,喘不過氣來。
終於有小護士看不下去,悄悄告訴她。
“那個小女孩的屍體被明珠學堂的院長接走了,你現在去或許還能趕上。”
一瞬間,沈明珠喜極而泣,連走帶跑趕了過去。
那可是她的萱萱啊,整整八年,把她當親媽媽一樣看待。
可到最後,她也沒能護住她。
一步一顫趕到學堂學堂走去。
可剛到門口。
她就見萱萱的身體被薛明微的人粗魯地抓在手裏。
那一瞬間,她再也克製不住自己,瘋了一樣衝上去想要把她的萱萱搶回來。
可剛往前走了兩步,就被人一腳絆倒在地。
那一刹那,試藥的後遺症襲來,她的腿再沒了知覺,站都站不起來。
隻能撐著胳膊向前爬去。
周圍刺耳的哄笑聲不斷響起。
“就這樣的還想跟薛小姐搶三爺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沈明珠,你不是仗著三爺傲氣得很嗎?怎麼現在還在地上爬起來了?”
沈明珠充耳不聞,眼裏隻有她的萱萱。
可眼看著她的手就要觸碰到萱萱時,薛明微一腳踩了上來。
尖細的鞋跟嵌入手心,瞬間溢出鮮紅的血絲。
手被生生捅穿,劇痛不已,沈明珠悶哼出聲。
臉上冷汗直下。
“沈明珠,你還真是有毅力!那麼重的傷都沒把你折騰死!現在還追到這兒了!”
薛明微緩緩蹲下,一把揪住沈明珠的頭發將她的頭扯起,語氣親柔。
“好好瞧瞧吧,這地方和以往有什麼不一樣!”
“這些東西眼熟嗎?清晏寵了你十年又怎樣,收回也不過就是我一句話的事!”
沈明珠被迫看過去。
原本以她命名的牌匾已經被人拆下,換成了薛明微的名字;
堆滿萱萱回憶的書桌,蕩然無存;
……
學堂外一切有關她和萱萱的回憶,消失得一幹二淨。
那一刻,沈明珠的心都在滴血。
她顫抖著上前,摸了摸光禿禿的地,
想起當初衛清晏就是在這兒撿到了她,
把這兒建成學堂,也是因為她說過,想給無家可歸的孩子一個家。
那時,衛清晏抱著她說就算兩人鬧扳,他也永遠不會動這塊地方。
可如今。
再看那截光禿禿的樹墩,那是當初兩人親手種下的樹,如今被砍得一幹二淨。
衛清晏到底記得什麼?
剛種下時,他明明親口跟她說過的,等到這棵樹開花,他就來娶她。
可現在呢?
一切的一切,被他親手毀得半點不剩。
他們徹底回不去了。
還是薛明微的話又一次將她拉回現實,
“昨天有人在我麵前提了一嘴,說什麼學堂是你和清晏的定情地,我一個傷心。”
“清晏就讓人把他送進暗牢了。”
“甚至為了讓我安心,他還承諾會把給過你的全部收回,你說,清宴心裏真的有過你嗎?
沈明珠?你不會從始至終就是個不被愛的小醜吧?”
薛明微的話一字一句砸在她的耳中,刺得沈明珠幾乎站不穩。
可她明明早就決定離開了。
怎麼還是會痛呢?
沈明珠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終於等到腿上的知覺恢複,她終於想通了。
既然他們那麼恩愛,那她如願成全他們。
掙脫薛明微的束縛,沈明珠緩緩站起來時。
語氣隻剩了釋然和平靜:“給我萱萱的屍體,我成全你們,徹底離開!”
這一刻,她再也不想要了,什麼衛清晏,什麼薛明微,她誰都不想再見到了。
隻想帶著她的萱萱離開。
衛清晏沒聽見,正要多問一句。
卻被薛明微挽上胳膊,在他耳邊小聲抱怨:
“清晏,明珠現在的脾氣愈發大了。”
“我知道前幾天的事情她心裏有怨言,可你怎麼說也養了她那麼久。”
“說這樣的話也未免太不把你放在眼裏了。”
周圍人一再附和:
“既然沈小姐這麼不稀罕三爺的東西,那三爺對學堂的資助也該停了!”
衛清晏點頭,剛應了聲。
保鏢魚貫而入,將學堂的用具一並清空。
課桌、書本、玩具……數不清的萱萱的回憶被徹底扔到箱子裏清空。
沈明珠瞥頭,就看到窗戶後麵一大群和萱萱一樣大的孩子站立著。
他們明明害怕極了,卻都擔心地望著她。
那一刻,沈明珠又想起了她的萱萱。
如果萱萱還活著,也該跟這幫孩子一樣大,也會像他們一樣擔心她的處境!
她深吸一口氣,剛想替他們挽留學堂。
薛明微已經先她一步開口道。
“明珠妹妹,道歉要有道歉的態度,萱萱的屍體還沒著落了,如今又想著為一幫小乞丐求情。”
“也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你從這裏一路磕著到百樂門,三爺自然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