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學校被人霸淩,姐姐卻怪我不合群。
我知道,她恨我,恨我害死父母,害她成為孤兒。
她總說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終於,如她所願,我被霸淩者送給變態虐待致死。
可一向冷漠的姐姐卻瘋了。
1
有人說,人死前會回顧一生,如同走馬燈。
而我死時,走馬燈尚未展開,便被後背傳來劇烈的疼痛打斷。
花一樣的十八歲就這樣永遠定格。
我飄在空中,扭曲變形的屍體,雙腳反折,看起來像是奔跑的姿勢。
可惜,奔向的不是明媚的未來,而是死亡。
屍體被方婷和方宇架到車上,後座上貼心的鋪滿了紙尿墊。
我跟著他們來到河邊。
這裏距離我家非常近,近到我站在臥室陽台上,就能清晰地看到河裏發生的一切。
方宇在屍體腰間綁了塊石頭,推進河裏,造成跳河自殺的假象。
他看著我沉入河底,滿意地點點頭。
“完美!”
“繩子泡爛,屍體才會浮上來。”
“到時候證據早就泡沒了!”
方婷的語氣中帶著慶幸和驕傲。
“根本沒有人會找這個小賤人,她姐姐巴不得她趕緊死,早點甩掉拖油瓶。”
我雖然憤怒,但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沒錯。
姐姐如果知道了,應該會很開心吧。
我這個災星死了,她再也不用那麼辛苦了。
隻是不知道,姐姐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死了呢?
剛想到姐姐,下一秒我就出現在了她身邊。
我不想見到她,想要離開,剛飄出去,下一秒又回到了姐姐身邊。
幾次嘗試後,我悲催地發現,我的靈魂被困在姐姐身邊。
我垂頭喪氣地跟在她身後回了家。
姐姐剛加完班,厚重的粉底都遮不住眼底的青黑,從裏到外散發著疲憊。
開門見家裏黑著燈,肉眼可見的疲憊瞬間轉化為暴怒。
“陸淺淺,你又跑出去鬼混!一天到晚不知道回家,有本事你這輩子都別回來!”
“掃把星,倒黴鬼,幹脆死在外麵好了!”
我苦笑,死了也要挨姐姐的罵。
她踢掉高跟鞋,隨手掛起公文包,打開手機,點開我的頭像,點擊視頻通話。
鈴聲剛響起,門口便傳來敲門聲。
2
“這麼大人了,連家門鑰匙都不帶,陸淺淺你幹脆把自己丟了算了。”
姐姐嘴裏抱怨,腳下快步走到門口,打開房門。
出現在她眼前的不是她討厭的妹妹,而是我的同學肖驍。
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貼在臉上,汗水順著他的臉頰不斷滴落,眼中滿是焦急。
他顧不上擦汗,扒著門框,詢問姐姐。
“你有見到淺淺嗎?”
姐姐的眉尾挑起,更加煩躁。
“沒見過。”
“誰知道她死去哪裏。”
我眼眶紅了。
明明死了,還是覺得委屈。
姐姐,陸淺淺真的如你所願,死在外麵了。
你解脫了。
肖驍蒼白著臉,父母疼愛,生活幸福的他,大概從沒想過家人之間會如此冷漠。
他沉下臉,不悅地質問姐姐。
“她不是你親妹妹嗎?”
“她被人在學校霸淩,被堵在廁所裏拳打腳踢,你為什麼不聽她的解釋!”
“她唯一一次反抗,你卻覺得是她不懂事,欺負別人,你怎麼這麼冷血?”
姐姐握住門把的那隻手指節泛白,我看見她眼底閃過心疼。
轉瞬化為了冷漠。
“小孩子不都是上一秒打架,下一秒和好,有什麼大不了。”
“人家怎麼不欺負別人,偏偏欺負她,還不是因為她性格孤僻不合群!”
肖驍狠狠一拳捶在門上,氣紅了眼眶。
“陸晚晚,你說的是人話嗎?”
“你妹妹被欺負了,你不幫她就算了,反倒怪她?”
“有你這樣的姐姐,真是淺淺的不幸!”
我想勸肖驍別費口舌了,可我的手穿過了他的身體。
我什麼都做不了。
姐姐冷了臉:“有她這樣的妹妹,才是我的不幸。”
是啊,對於姐姐來說,我是她不幸人生的始作俑者。
在她心裏,是我害死了爸媽。
十歲那年生日,爸媽為了給我買我最喜歡的米奇蛋糕,冒著大雨出門,視線受困,迎麵撞上了一輛大貨車,爸媽當場死亡。
我的生日成了爸媽的忌日。
姐姐不讓我去參加葬禮。
每年忌日,也都是一個人去祭拜。
連爸媽葬在哪裏,都不願讓我知道。
我隻能像爸媽去世那天一樣,乖乖待在家裏,等著她回來。
3
姐姐比我大八歲,出事那年剛考上大學。
因為爸媽是全責的一方,家裏的積蓄幾乎都拿來賠償貨車司機。
姐姐隻能放棄大學,輟學去了爸爸朋友公司上班,賺錢供我讀書。
她拚命學習,幾乎每天都在加班,回到家經常都是淩晨。
為了省錢,姐姐賣掉原來的房子,搬到偏遠的郊區。
每天天剛蒙蒙亮,姐姐就要起床上班。
姐姐的黑眼圈比動物園的熊貓還要重。
我心疼姐姐的辛苦,努力嘗試照顧自己。
開始時,我連尋常的米粥都能煮糊,死前,已經可以熟練的燒出四菜一湯。
每天換著花樣給姐姐做早餐。
姐姐喜歡吃蝦,我啃了一個禮拜饅頭,省下錢給姐姐做了滿滿一飯盒紅燒大蝦。
我自以為是對姐姐好。
可她看到桌上的菜時很生氣,她認為我這是浪費錢,是糟蹋她的血汗。
我哭著不停道歉,姐姐煩躁地罵道:
“整體就知道哭哭哭,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話說出口的一瞬間,我倆都愣住了。
她咬了咬唇,徑直回了房間。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我的存在,對她來說就是負擔。
我努力分擔她的辛苦,但遠遠不能填補失去父母的痛。
對姐姐來說,我是她所有不幸的開端。
父母去世後,我變得孤僻自閉,很少說話,成了班裏的異類。
恰巧我們班有那麼一群仇視異類,喜歡欺負人的同學,方婷就是其中之一。
她一次次帶人把我堵在廁所裏。
剛開始是要錢。
要錢不成就變成了毆打,逐漸升級成虐待。
看著我跪在地上求饒,痛哭流涕,她就會感到滿足。
把我的頭按在廁所裏,她的跟班輪番來羞辱我,讓我做各種惡心的事情。
我實在無法忍受,第一次反抗,就被叫了家長。
姐姐耷拉著眼皮,疲憊地趕到學校,剛到教師辦公室,就劈頭蓋臉罵了我一頓。
“長能耐了啊,還學會欺負同學了。”
“陸淺淺,你能不能懂點事兒,我辛辛苦苦供你讀書,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你知不知道我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你讓我省點心行嗎?”
我抹著眼淚,拉起衣服,試圖讓姐姐看看我身上的傷痕。
電話響了。
姐姐接起電話扭頭就走,根本不聽我解釋。
4
見到姐姐的態度,班主任也不好多說,教育了幾句,便讓我離開。
出了學校大門,經過學校旁邊的小巷子時,方婷帶著她的跟班,再次圍堵了我。
就在我被團團圍住,即將迎來新一輪的暴打時,肖驍出現了。
“住手!”
“方婷,你怎麼又欺負人?”
“趕緊放開,不然我就告訴你爸媽。”
方婷跟肖驍是青梅竹馬,學校裏人人皆知她暗戀肖驍。
肖驍在我們學校裏出了名的四好,性格好,長得好,學習好,家境好。
果不其然,方婷臨走時,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眼中警告的意味濃重的如有實質。
如果眼神可以化為刀片,我現在大概隻剩下一副潔白的骨架。
我掙紮著爬了起來,試圖整理身上破布般的衣服,卻怎麼也拚不回去。
肖驍看到我的窘迫,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
這一幕,被方婷看在了眼裏,她一路尾隨我們直到我家,徹底嫉恨上我。
第二天,學校裏到處流傳著我被老男人包養,為錢做援交妹的流言。
“沒想到陸淺淺看著文文靜靜的,背地裏玩這麼大。”
“三百一次,五百包宿,哥們親自試過。”
“咱們是來學習的,人家是來上學的,真不要臉。”
不止如此,方婷還用AI換臉,製造了我無數不堪入目的照片。
我在學校裏被徹底孤立,桌椅上刻滿了許多辱罵性的詞彙。
他們往我的書包裏倒垃圾,把我的課本丟到學校垃圾站的焚燒爐。
在我經過時,往下潑臟水,看著我淋成落湯雞。
“陸淺淺,別癡心妄想接近不該接近的人。”
“要怪就怪你自己,誰讓你不懂事。”
“真可憐啊,連親姐姐都嫌棄。”
是啊,在姐姐眼裏,我永遠不懂事。
我的親姐姐,寧願相信陌生人,都不願意相信我的解釋。
肖驍是我黑暗生活裏的唯一一束光,他在看到別人欺負我後總是第一時間出手幫我。
他還告訴我,有人欺負就找他。
隻要我需要,他一定會出現。
可我不想依賴他。
因為我知道,他太過耀眼,他也不能一直陪著我。
他一走,我遭遇的霸淩依舊存在。
我需要自己渡過難關。
可我終究是低估了人的惡意。
5
在我又一次穿著肖驍的衣服,滿身淩亂地回到家時。
姐姐攥著我的手臂,雙眼通紅,怒氣衝衝地質問我。“陸淺淺,你是不是在外麵認識了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整天不好好學習,隻知道跟野男人鬼混,你對得起我嗎?”
我眼中含淚,心底止不住地一陣陣抽痛。
“我沒有,姐,我真的沒有......”
不等我說完,姐姐把手機扔給我,上麵全是我跟不同男人廝混的照片,各種放浪的姿勢,一瞬間擊碎了我的尊嚴。
“你怎麼這麼不檢點,你才多大,就這麼急不可耐嗎?”
“要不是你,爸媽怎麼會冒著大雨去給你買蛋糕,怎麼會出車禍?”
“陸淺淺,你就是個災星,要不是你,爸媽根本不會死,你現在這樣對得起他們嗎!”
“要不是你,我也不用這麼辛苦,放棄讀大學,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就是個掃把星!”
我止住了眼淚,卻無法止住內心的疼痛。
我控製不住地大吼:
“是,我下賤,我不要臉,我怎麼沒跟爸媽一起死,留你一個人逍遙快活!”
一巴掌猛地落在我的臉上。
我的頭微微側著,臉上的掌印分明。
“你給我滾,滾出我家,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我捂著臉,眼中的悲痛化為了絕望,直視她的眼睛:“如你所願。”
我衝出家門,在姐姐的怒罵聲中,逃離了這個讓我窒息的家。
剛出小區,我就被方婷和一群小混混堵在了死胡同裏。
她叫小混混打了我一頓,專挑看不到的地方下手。
趁我躺在地上喘息,她撕開了我的衣服,拍下了照片。
方婷眉眼彎出滿意的弧度,舉著手中的照片,朝我揚了揚。
“陸淺淺,給肖驍打電話,跟他斷絕往來。”
“你也不希望這些照片散播出去,被你姐姐看到吧?”
我咬破舌尖,使出全身的力氣撲向她,搶下她手中的照片,死命往嘴裏塞。
但他們人太多了,很快我被他們按在地上,綁了起來。
方婷捂著脖子上的抓痕,惡狠狠地瞪著我。
“把她帶走,送給我哥,讓我哥好好收拾收拾她。”
方婷的哥哥方宇,是個變態,最喜歡淩虐他人,越是反抗,他越是興奮。
我被她送給了方宇,成為他的新玩具。
方宇拿出一根手腕粗的鐵鏈把我鎖在家裏。
方婷臨走時還不忘叮囑他好好調教我。
方宇灌我喝酒,虐打我,撕咬我的手臂和大腿,在我身上留下一個個牙印。
我竭盡全力反抗,如案板上的魚不停地翻騰。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肖驍打來的。
我看到了生的希望,搶過手機就往外跑。
方宇在後麵緊追不舍,推拉之間,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將我從三樓推了下去......
我錯過了肖驍的電話,也錯過了生還的機會。
6
肖驍沒想到姐姐會如此冷漠,兩人不歡而散。
看著漸漸離去的肖驍,我想要告訴他我已經死了,卻始終無法離開姐姐。
他走後,姐姐整晚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破天荒地沒有加班。
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我房間門口。
似乎在期待我同平常一樣走出那個房間。
可是,姐姐啊,我再也不會出現。
如你所願,這世上終究隻剩下你一個人了。
第二天姐姐照常上班,卻接到了班主任的電話。
“您好,陸淺淺是生病了嗎?她到現在還沒來學校......”
姐姐眉間擰成一團,迅速掛斷,繼續開會。
開完會,她打開手機,撥打著誰的電話,卻始終沒有人接聽。
我看著她打開微信,在通訊錄裏找到我的名字,點開對話框,開始罵我。
“陸淺淺,還學會玩失蹤求關注了,你有完沒完?”
“這麼大的人了,能不能懂點事兒,不要動不動就失蹤。”
“我為了你付出了那麼多,你怎麼絲毫不懂得感恩?”
對,我應該感恩,感激涕零,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祈求她的原諒。
隻是姐姐,我也失去爸媽,變成了孤兒。
你可曾想過,多少個夜晚,我在淚水中度過。
我真的,真的希望,那天死的不是爸媽,而是我。
如今,我真的死了,奈何橋邊,黃泉之下,永不相見。
7
肖驍闖進姐姐公司,告訴姐姐他找遍所有地方都沒有找到我,讓她最好趕緊報警。
“陸晚晚,再不報警,你一定會後悔!”
姐姐眼中慌亂了一瞬,複又冷靜下來。
“她不是第一次離家出走了,等沒錢了,自然會回來。”
“這是她的慣用手段,小孩子吸引注意力的把戲。”
“她能出什麼事,你還怕她自殺嗎?”
姐姐眼裏,我隻會無理取鬧,根本不會有危險。
肖驍瞪圓眼睛,再次強調:“這次不一樣,我有預感,淺淺一定出事了。”
“夠了,我沒時間跟你們胡鬧,趕緊出去!”
姐姐根本不想聽,叫來保安,將他轟了出去。
肖驍失魂落魄地走出姐姐的公司,握緊手中的電話,一遍又一遍撥打我的手機。
口中喃喃自語。
“沒事的,淺淺不會有事的。”
“淺淺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我想提醒他去我們經常散步的河邊找一找,我的屍體就在那條河裏,可我無法離開姐姐,隻能作罷,聽天由命。
晚上回到家,姐姐連晚飯都沒吃,就上床睡覺。
我飄在她床邊,發現她像是在做噩夢,表情驚恐又扭曲。
她緊緊抱住被子,眉心皺起,手指不停顫動,睡得極不安穩。
第二天一早,姐姐接到了警察的電話,讓她去認領我的屍體。
姐姐不敢相信,嗤笑道:“是陸淺淺讓你們來騙我的吧?”
“真是夠了,竟然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你們不要陪著她胡鬧,讓她趕緊回家。”
隨後電話那邊又說了什麼,姐姐的臉色逐漸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