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拿出手機，遞給了旁邊的工作人員。

很快，大屏幕上出現了一段畫麵。

視頻很晃，畫質也不清晰，背景是瓢潑的大雨和渾濁的洪水。

鏡頭對準了救援車的車窗。

車窗裏，映出我那張麵無表情的臉。

視頻裏，可以清晰地聽到車外同學們的哭喊聲和哀求聲。

“何陽！求求你！讓司機停下！”

“我們都在這裏！你不能走！”

“何陽！你沒有心嗎！”

而視頻裏的我，始終冷漠地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視頻在卡車決絕地加速駛離中戛然而生。

很短，但衝擊力極強。

它完美地將我塑造成了一個鐵石心腸、見死不救的惡人。

禮堂裏瞬間炸開了鍋。

“天啊！這......這就是證據啊！”

“太可怕了！他怎麼能這麼冷血！”

“滾出我們學校！我們學校沒有這樣的學生！”

唾罵聲、指責聲，像潮水一樣向我湧來。

我身邊的幾個同學，甚至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仿佛我是什麼會傳染的病毒。

輔導員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嚴飛看著台下的反應，眼底閃過一絲得色，但臉上依舊是那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他拿回話筒，聲音帶著哭腔：“我放出這段視頻，不是為了指責誰。”

“我隻是希望......希望何陽同學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我們畢竟是同學，隻要他願意真誠地道歉，我們......我們還是願意原諒他的。”

說得多麼大度，多麼善良。

他成功地將自己放在了道德的製高點上。

輪到秦月了。

她看起來比嚴飛要激動得多。

她拿著話筒，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如炬，仿佛一個正義的化身。

她沒有長篇大論，而是直接伸出那隻沒有受傷的手，猛地指向台下的我。

“何陽！”

她一聲大喝，整個禮堂瞬間安靜了下來。

“今天，當著全校師生和媒體的麵，你必須為你的自私和冷血，向我們全班同學，向嚴飛，鄭重道歉！”

“道歉！”

“道歉！！”

台下，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隨即，山呼海嘯般的“道歉”聲響起。

氣氛被推向了高潮。

全場的目光，像無數根燒紅的鋼針，齊刷刷地刺向我。

輔導員在旁邊焦急地推了我一下，壓低聲音說：“何陽，快！快上去道歉！不然事情就無法收場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緩緩地站了起來。

我平靜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一步一步，朝著舞台走去。

秦月和嚴飛顯然也沒想到我會是這種反應，她們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我從主持人手裏接過了話筒，目光平靜地掃過台下那一張張表情各異的臉。

然後，我笑了笑。

“道歉？”

我輕輕地開口，聲音通過音響，傳遍了禮堂的每一個角落。

“好啊。”

“不過在道歉之前，我想先請大家，也聽一段錄音。”